第16章 大婚

康圣618年凉秋朔日，易嫁娶。

大红的喜服，琳琅满目的钗饰，一层一层摆在案上数不清的手镯、项链、挂件，直晃花了人的眼。

欧阳若莺此时坐在梳妆台前，一个老嬷嬷正在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一屋子的人都说着喜庆的话，冰清更是揶揄的笑着说：“小姐，听说王爷会亲自来迎亲的，对小姐还真是重视。”

欧阳若莺自晨起便不大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道不明，冰清知道，她是舍不得娘家。

“冰清姑娘，今日起就要改口叫夫人了。”

“知道了，嬷嬷。”

欧阳若莺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人给她绾发、上妆。

冰清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离开自己打小生活的地方去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谁都不会舒服，就算王爷再好，那也是跟一帮女人争一个男人，而且还有个正室在头上压着。

一个时辰过后，喜婆过来叫道：“姑娘，时辰差不多了。”

盖上了红盖头，欧阳若莺在喜婆的搀扶下迈出了房门，四个陪嫁丫鬟跟在她的身后。

出了房门，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划过熟悉的温度，欧阳若莺知道，那是她的亲哥哥，欧阳若寒。

鼻尖一酸，她险些哭出来，隔着盖头，朦胧中，她看不清哥哥的表情，只是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哥哥与她的心情是一样的。

慢慢的向前走着，走到大门前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知道，迈出了这道门，她就不再是欧阳府的小姐了，而是朝阳王府的侧妃，今后再回到娘家，就是客人的身份了。紧紧的咬着唇，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姐，王爷等着呢，莫误了时辰。”

定了定神，她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槛。从欧阳若寒那接过她的手，冷紫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我呢！”

心下稍安，随着冷紫宸上了花轿。

“吉时已到，起轿！”

迎亲的队伍抬着十里红妆，吹吹打打的出发了，从将军府到朝阳王府这一路上，都是红毯铺地，道路两旁的二层阁楼上，不时的有人向下撒着花瓣，英俊潇洒的冷紫宸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如此奢华盛大的场景，也不知扰了多少春闺女子的梦想。

京师处处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的绸子，四周看热闹的人极多，大把的赏钱撒出去，看的冰清直咧嘴：“这王爷还真是大手笔。”

迎亲的队伍来到了朝阳王府，皇上没有亲自前来，毕竟不是真的迎娶正妃，不过为显重视还是派了太子来主婚。

欧阳若莺下了花轿，跨过摆在门口的火盆，听太子宣读赐婚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欧阳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其许配朝阳亲王为侧妃。钦此”

欧阳若莺和冷紫宸接旨谢恩后，才开始拜天地。

自欧阳若莺进门起，侧妃王妙的表情就一直忿忿的，她进门的时候只是三品妾妃的身份，不过一顶软轿抬进了门，哪有如此大的排场，同是侧妃，差距如此之大，手里的帕子都险些让她揉碎了。

看着她的样子，柳如意面上划过一丝鄙夷，这样的沉不住气，真是够蠢的。

柳如意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只是心情不比王妙好上多少，她嫁给冷紫宸的时候，冷紫宸尚未封亲王，婚仪自然不比现在，这女人刚进门就压了她一头，怕是往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拜过天地，礼成之后，欧阳若莺被簇拥着回了新房，才觉松了口气。

冰清偷着塞给她两块糕点让她垫垫肚子，王爷在外头陪酒，怕是晚上才会过来，这一天下来，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她此次入府是带了四个陪嫁丫鬟的，冰清和玉洁是打小就近身侍候的，另两个是在三等丫鬟里挑的，平日看着还算老实，不过冰清还是嘱咐欧阳若莺将这两人盯紧了，用她的话说：“谁知道那小蹄子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欧阳若莺却对此不可置否，该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不是她的，防也防不住。

天色渐晚，欧阳若莺一直都很紧张，她将要面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未知的，好在冷紫宸知道她脸皮薄，特意命令不许人来闹新房，不然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来说几句不好听的，她今天怕是得哭了。

一直等到戌时，冷紫宸才带着一身酒气开了房门。看着她静静的坐在床边等他，他觉得心里很暖，一想起以后只要他回来，就会有她在这等，心里像绽开了朵朵桃花，甜蜜而满足。

“请新郎用玉如意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掀开了盖头，冷紫宸有些惊艳的感觉，都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灯下观美人，此时的欧阳若莺，两眼含情，粉面含羞，瓷器般细腻、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在蜡烛光的映衬下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美感，美好的五官找不出一丝瑕疵，双目更是犹如一泓清水，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冷紫宸只觉一股欲火从头烧到脚。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喝过合卺酒，便有人呈上了子孙饽饽，欧阳若莺咬了一口，一个嬷嬷问道：“生不生？”

欧阳若莺羞着说：“生！”

众人在一旁起哄。

“恭喜王爷，恭喜侧妃，祝愿二位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赏。”

“多谢王爷。”

撒过喜帐，打赏了众人之后，冷紫宸有些迫不及待的坐在欧阳若莺身边。

“王……王爷。”

“叫我夫君。”

“我只是侧妃，不可以这么叫。”

“以后在我这，就没有你不准做的事。”

她抬起头，笑了。

这带着魅惑的一笑，彻底将冷紫宸最后一丝理智也击碎了，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他终是按捺不住了，吻上她的红唇。

衣衫落尽，欧阳若莺闭着眼睛，死死的攥着被褥。

“莺儿，把眼睛睁开。”

“……”

“听话，睁开眼睛，看着我。”

睁开眼，他眼中的柔情让她瞬间沉沦。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这是你说的，我会一直记得，如果哪天你忘了，我会提醒你的。”

“好，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变。”

春色撩人，道不尽，一室旖旎。

第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梁的时候，冷紫宸醒了，看着怀中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他身上的欧阳若莺，他突然觉得，他的人生从没有如此圆满。

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她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冰儿，别闹，让我再睡会。”

他忍不住笑了。

欧阳若莺顿时惊醒，看了看冷紫宸，又看了看自己，搞清楚状况以后，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娘子害羞的样子，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他说的倒是实话，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还有那宛若羊脂的肌肤，他觉得自己又有些蠢蠢欲动。

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轻轻的咬着她的耳唇。

“别……别闹了，还有很多事要办。”

“不急在这一时。”

激情褪去，欧阳若莺窝在冷紫宸怀里问道：“今日不用进宫吗？”

“不必了。”

因为她是侧妃，不必去面见皇上与皇后，冷紫宸的生母陈太妃已经过世，所以今日不必进宫了。

“我要起身了，去给王妃请安。”

冷紫宸撩起她的一缕秀发把玩着。

“可是我不想放开你。”

她轻笑了一声：“日子还长呢！”

当她起身梳洗完毕到了檀香苑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已经在等她了。她脸上有些发烧，王妃会不会以为她太不懂礼数了，都怪冷紫宸。

见了礼，柳如意笑看着她：“妹妹生的这样标致，怪不得王爷喜欢。”

“再如何，也不能仗着王爷宠爱忘了礼数吧，第一日就来的这样晚，真是对王妃不敬。”

“人家那是昨夜侍候王爷辛苦了，故而起的晚了些，若是换你去侍候王爷，你也可以来的晚。”

“呦，这话可真酸，你可是嫉妒欧阳妹妹了？”

一屋子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欧阳若莺晾在一边，此时的她还是躬身请安的姿势，柳如意没说话，她也不敢动，咬着牙。早知道后宅的日子难过，却没想到这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好了，欧阳妹妹才第一天过来，你们吵什么呢，妹妹且起身吧。”

站直了身子，她喘了口气，端了茶碗，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奉上：“王妃喝茶。”

柳如意接过茶碗，小饮了一口，笑着跟她说：“以后你叫我姐姐就是了，你虽是侧妃，却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又是陛下亲赐正妃之仪过来的，身份自然不比旁人，往后见了我也不必如此拘束，好好侍候王爷，争取日后添个一儿半女，就是你的福分了。”

“是，王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