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宸的尾七结束后,欧阳若寒开始考虑着回府了,他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这些日子他什么也没做,华阳帝都没派人来催,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至于小妹……陈太医的方子果然不同凡响,药喝到现在,身子已经好了,可是……
正暗思着,夜雨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将军,侧妃叫你。”
欧阳若寒浑身一震,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吗……
进了屋,他看着她,她的脸色还不错,只是感受不到一点生气,仿佛只是一个会眨眼会呼吸的物件一般。
这些日子,他只是远远看过她几眼,此刻见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抬眼看着他:“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声音很嘶哑,不带一点温度。
“你说,只要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跟他和孩子去,你拦不住我。”
从朝阳王府出来,欧阳若寒就入宫请见了,与华阳帝谈了许久,说了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第二日,华阳帝下旨,加封欧阳若莺为朝阳王妃,死后可与朝阳王一同葬入皇陵。
一个叫杏儿的小丫头和夜雨一起小心翼翼的扶着欧阳若莺,打开门。
她已经近两个月未曾出门了,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恍如隔世。
良久,才轻轻的问:“她在哪?”
“柴房。”
欧阳若莺缓步来到了柴房,打开门,看到了里面被锁着的玉洁。
玉洁见到她,立马往她的方向挣扎。
“小姐,小姐救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将我关起来了。”
欧阳若莺的脸上,是无尽的冷漠之色,走过去,重重的在她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不知道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装无辜?你在这柴房里住着,就没有哪一天晚上察觉到冰儿就在你身边吗?”
玉洁浑身打了个寒战。
“小姐,你别难过,冰儿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才……”
“好了!收起你那副为她伤心的嘴脸,你不配。”
见她铁了心,玉洁低下了头,良久才幽幽的说:“小姐为何怀疑我?只因那日的消息是我散布的吗?”
“冰儿自尽的前一日,听说你与她发生了争吵,我想一定是因为她性子急,跟你又亲密惯了,跑过去质问你为什么要将消息告诉我,从而差点害死我,而你为了找个替罪羔羊,就这样对她起了杀心,伪装成她畏罪自尽的样子,是与不是?”
“哼,是她自己蠢。”
“呵,你这样底气十足,难道是指望你投靠的主子能来救你吗?你真是太天真了,在他命令你在王府散布消息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枚废掉的棋子了,不然你在柴房关了这么多天,为何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听她说完,玉洁有些慌乱起来。
“不,不可能。”
“我自认待你不薄,冰儿更是一直拿你当亲姐妹,她房里的财物是你放的吧?你的心好狠,让她落下一个叛主自尽的名声,你如此作贱她,对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玉洁此时有些怕了,有些哆嗦的说道:“小姐,我……”
“不要再叫我小姐。”
她慢慢走过去,抽出腰间短刀。
一旁的夜雨都吃了一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挥着刀,扬手刺下,却不是要害。
鲜血喷了她一身,她冷声说道:“这是你欠我的,算是还了,至于你欠冰儿的,她自会去讨。”
“啊!”
对她的惨叫,欧阳若莺充耳未闻,她正擦着刀上血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将刀送到嘴边,舔了一口。
“血腥味,就是这样的吗?”
夜雨有点担心,对她说:“王妃,换身衣服吧。”
“不必了,这样就挺好,她们都来了吗?”
“是的。”
“很好。”
欧阳若莺慢慢的走到王府的正厅,这左右两侧坐的,都是冷紫宸曾经的侍妾,看着她身上带着血迹,这些女子都开始窃窃私语。
欧阳若莺来到主位坐了下来,她们的议论之声就都停了下来。
她们都知道,欧阳若莺迟早会成为这府里真正的主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坐上了王妃之位。
她们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极了曾经的冷紫宸。
“你们都知道,王爷如今已经不在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的心已经死了。
“你们都是他的侍妾,按规矩你们都应该出家守节,可是我不想这么做,相信王爷也不想。”
“现在我给你们选择的权利,愿意去清修的,可以去,愿意回家和家人团聚的,也都可以走,以后嫁娶之事我不会干涉,愿意留下的,每月还是以往的份例,选吧。”
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最后,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离开,她们对冷紫宸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况且人走茶凉,她们还是愿意趁年轻貌美的时候为自己寻个更好的出路。
留下的几个都是身份低微,离开了也无处可去的,还不如在这安稳度日,不愁吃穿。
看着这几个人,欧阳若莺说道:“既然留下,记住以后不可在府里生事,不可以有其他的心思。”
几个人都小心的回道:“知道了,王妃。”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说道:“想要离开的,现在就可以去收拾东西了,属于你们自己的,都可以带走,属于王府的东西,必须留下,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若是被我知道了,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闻着她身上尚未散掉的血腥味,这些人都打了个寒战,各自收拾东西去了。
欧阳若莺从正厅出来,抬头看着天空。
夫君,你看到了吗,我是王妃了,是你的妻子了,我们死后都要葬在一起的,你开心吗?
没几日的功夫,玉洁就死在了柴房里,听说柴房附近一入夜就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还会有魂影飘过。
一个女人,哪受得了这个,没几天,就被生生吓死了。
欧阳若莺知道以后,只是冷哼了一声说:“便宜她了。”
夜雨劝道:“王妃,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神。”
欧阳若莺摆弄着桌上的匕首问:“冰儿的丧事怎样了?”
“已经按你的吩咐,厚葬了。”
“她自小就跟着我,尽心尽力,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相信冰清姑娘若知道王妃这样信任她,也会欣慰的。”
她没再说话,目光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王府里的人最近都有些奇怪,按照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王妃应该至少去为王爷守陵一年,可是她却从未提过此事,而是偏爱上了去王府的演武场。
演武场里,欧阳若莺穿着一身素色劲装,头配白花,举着一把小巧的弓,不停的射着箭。
她从前那双养尊处优到极点的手,早已不见了细嫩白皙的样子,此时更是鲜血淋漓。
“王妃,歇一会吧。”
她充耳未闻,血液让她的手变得有点滑,拿起帕子随便抹了一把,继续。
夜雨不忍,拿手搭在她的弓上。
“王妃!”
她目不斜视的说:“让开。”
夜雨想了想,到底是放开了手,转身来到暗处,对着侍卫说道:“去请欧阳将军。”
没一会的功夫,一只强劲有力的箭矢呼啸着在欧阳若莺的耳边划过,正中靶心。
欧阳若寒握着弓站在远处,神情肃穆。
“身体前倾,重量落在双脚上,三点一线,射出时的速度要快,你这样是没用的。”
欧阳若莺冲他躬了一下身,便转过头继续了。
夜雨跑过来气急败坏的说:“我找你来是来劝她的。”
“劝已经没有用了,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起码心里能好受点。”
夜雨沉默下来。
“夜雨,先让她一个人在这,你陪我呆一会好吗?”
夜雨回头看了欧阳若莺一眼,点点头。
两个人来到一片肃静没有人的小亭子里,欧阳若寒靠在了夜雨身上。
夜雨心里一急,她虽然答应了欧阳若莺,但是与欧阳若寒并没更深层次的发展,他怎么能这样。
欧阳若寒却轻声说道:“别动,让我靠一会,一会就好。”
夜雨没再动,一会的功夫,她的耳边传来男子均匀的呼吸声。
夜雨转头看着他,此时的欧阳若寒已经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干净的面庞带着些许孩子气。
夜雨的心突然就像被扎了一下一般,他还那样年轻,却承受了太多的东西。
只一会的功夫,欧阳若寒就醒了过来,低着头对夜雨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了。”
夜雨没说话,而是转而投入欧阳若寒的怀抱,弄得欧阳若寒一愣。
他正无措着,却听见夜雨低声的哭了起来。
此一役惨烈,没能回来的又岂止是冷紫宸一个人,更有十万英魂埋骨于天地间,这其中有许多人是夜雨的伙伴,更有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哥哥,夜风。
欧阳若寒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无论世事如何,活着的人终归要活下去,你比我小妹坚强,我也放心。”
“我是暗卫,我的人生就是生死一线,跟了王爷的那天我跟哥哥已经说好,如果我们谁死了,另外一个更要拼死为王爷效力,如今王妃是王爷留在世上最深的牵挂,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不光为了王爷,也为了你。”
欧阳若寒将她搂紧,两个人深深的抱在一起,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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