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莺用半个月的时间返回了京中。一路风尘仆仆的她未做停留,直接来到了将军府。
看到她的时候,欧阳若寒嘴里能塞下个鸡蛋。
“这么惊讶做什么?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我是让你申请调令,不是让你擅离职守!”
“说这话是以将军的身份呢,还是以哥哥的身份呢!”
“简直胡闹。”
欧阳若寒对她很无奈。
她收起嬉笑的表情说道:“我最近听说一些事情,需要回来跟你确认一下。”
见她表情严肃,他便隐隐猜到几分。
“什么事?”
“孩子,当年到底是什么状况,你查出来没有。”
这些年,她从未主动提起这些事,那个孩子,是她最深的亏欠,她不敢碰触那些回忆,只要一想起,就仿佛回到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天。
欧阳若寒叹气:“你知道了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
“我只是略有猜想,并未深思,毕竟,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我来说,不一样。”
“孩子的事,应该是他做的,至少,是他指使人做的,别人没有那个能力,事后我也试着找过那位王妃,却没有丝毫踪迹,若不是被送走了,就是被灭口了。”
欧阳若寒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华阳帝。
“为了斩草除根吗?”
欧阳若寒一惊:“你……”
“到底是与不是?”
他无奈的说道:“在所有人看来,朝阳王的确深得信任,可自古的君王哪个不忌惮重臣,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宫中秘传冷紫宸的生母陈太妃的死似乎还与李太后有些关系。”
“这么说,还真是咱们的皇帝与敌国和谋只为了杀他?”
“我不是没这么想过,毕竟他当时死的太蹊跷了,可我却希望不是这样的,身为一国皇帝,不顾百姓民生,不顾十万将魂,不顾国土有失,只为了杀掉他忌惮的人……”
她能理解欧阳若寒的心情,却不能接受这个被埋没的事实。
良久,兄妹二人都不说话。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安阳使者进京了吗?”
“快了,战事基本已定,其余的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可是你领兵吗?”
欧阳若寒苦笑道:“他想用我,却信不过我,此次打算御驾亲征,他能懂什么,只是去监视我罢了。”
欧阳若莺脑中转了几转。
“哥哥你打算一直这样被动下去吗?他如今不动你,不过是没找到替代你的人罢了,等有一天……冷紫宸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原本,你嫁给冷紫宸之后,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交出兵权的,因为至少,他会护着你,可是如今……他死了,皇帝对我的忌惮加深了,我已是骑虎难下了。”
“难道,就不能彻底的清除这个隐患吗?”
“怎么清除,除非……”说到这的时候,他猛然一惊,“你该不会是想……”
欧阳若莺点头,毫不在意的说:“他要御驾亲征,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莺儿,此事绝不是玩笑,这可,这可是谋反呐。”
“这样一个皇帝,拥护着有什么意义,再看看那个太子,怕是登位之后比他还不如。”
“若是他还在,此事兴许有些把握,可是这么多年我都未曾结党,在朝中实在是孤掌难鸣。”
“你虽然不曾结党,可是毕竟有声名明在外,而且只要我们将这件事传扬出去,那些曾经拥护他的人都会支持你的。”
思忖良久,欧阳若寒还是心没底。
“莺儿,这事若失败了,那可是株连的大罪,即便成功了……你不会打算让你哥哥我做皇帝吧。”
“那皇帝的儿子那么多,就算做傀儡,相信也有很多人愿意的,欧阳家历代不涉朝野之争,只要我们打着为冷紫宸讨公道的理由,未必没有一博之力。”
欧阳若寒还是觉得太过儿戏了。
“事关重大,哥哥可以再考虑考虑,此事我们还有时间去好好谋划,我想提醒你的是,即便失败了,也不会比将来迎来的那个结果更坏了。”
欧阳若寒也明白,可是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忠君、护国,一时让他转变,有点难。
“我先走了,无论你怎么决定,派人告诉我一声。”
说罢就离开了。
欧阳若寒有些不爽,他还得上书华阳帝把欧阳若莺从边关掉回来,她倒是任性,这么紧张的时候把什么都扔下跑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欧阳若莺回来了,那夜雨呢!
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夜雨打了个喷嚏。一年前,她是瞒着欧阳若寒偷着跟欧阳若莺去的,别看她逞口舌之争厉害,可是此时还真有点害怕。
欧阳若莺出了将军府大门的时候,看见徘徊着的夜雨,不禁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有什么好怕的,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哼,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说话而已。”
说完夜雨就硬着头皮抬腿进了府门。
被人领进了书房,夜雨看着面前的欧阳若寒,有点心虚。
“你别那么看着我,大不了我以后要走的话会事先跟你说的。”
“我并不想限制你,你记得回来就好。”
“那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欧阳若寒的声音变得有些惆怅:“夜雨,你知道吗,莺儿她,打算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可我却不知道该不该帮她。”
“你不帮她,她也会去做的。”
“是啊,我早就管不了她了。”
“为什么要管她?”
“因为,怕她有危险。”
“你以为,她如今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怕危险吗?她不怕,如果你不让她做她想做的,她还不如死了。”
欧阳若寒有些颤抖:“欺君谋逆之事,岂非儿戏,我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却不能不顾及父母声名,我与她不同,她可以任性妄为、随心所欲,我却不行,我身上承载着的,是家族的未来。”
“家族?我不懂,你的家族如今还有谁,只有你们两个,如果是你们两个都想做的事,还有什么可顾虑?你的父母若在,他们能看得下去女儿受这么大的苦?欧阳若寒,你说的那么伟大,那么道貌岸然,不过是因为你害怕,你不敢承担失败的后果,你不敢像莺儿一样飞蛾扑火般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是不是太久没有上过战场,你的血性呢?怕是被这京中的安逸磨光了吧,我真是看错了你,我陪在莺儿身边,亲眼看见她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她失了丈夫,失了孩子,你呢,却连帮她报仇都不敢,你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家国天下!”
一口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的欧阳若寒简直无地自容,夜雨说的对,他的血性呢?到头来,他竟然没有夜雨看的透彻,没有夜雨更加了解他的亲妹妹。
想了很久,他终于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欧阳若莺漫步回到了朝阳王府,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不禁红了眼眶。
敛去心底的情绪,她已经很久很久都不会哭了。
管家张叔看到她,有些吃惊:“王妃,你回来了!”
“是的,张叔,这一年来,府里可有什么事吗?”
“还是老样子,怪冷清的。”
张叔话里带着落寞的味道,想当初王爷在的时候,府里是何等热闹,一朝山倒,就几乎没有人登门了。
“无事便好,辛苦您了。”
“王妃,这是老奴该做的。”
欧阳若莺来到了汀兰水榭,坐在小荷塘边上,眼中带着温柔的神色。
“这么久了,你一个人寂寞吗?可有怪我没去陪你?”
说到这又自嘲的笑了笑:“你怎么会怪我呢,你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会怪你,因为你骗了我,你说你很快就回来,如今,都七年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老了。”
“你没回来,可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夫君,你过的好吗,我不好,很不好,我很累,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多想再抱抱你,再跟你说说话,我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你不要丢下我好吗?”
一个女子的轻声低诉,被风卷走了,不知飘向何方。
几日之后,安阳使者进京,华阳帝派太子相迎。
“安阳国为什么派个女子出使?”
“那是他们国的公主,安阳皇朝唯一的子嗣。”
“啊?那以后的皇位传给谁呀?”
“反正不是你,操那心做什么!”
“嘿嘿,她嫁人了吗?”
“听说那马车里坐的是她的驸马。”
“公主骑马,驸马坐车?这安阳国的风俗也太奇怪了吧。”
“听说身体不好,谁知道呢。”
这一路上,绿箩公主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言碎语,可是她都不在乎,她关心的是,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他是何心情呢?
与太子冷昭文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她们一行人被带到了驿馆。
“公主舟车劳顿,暂且歇息片刻,晚上父皇将为各位接风洗尘。”
“真是有劳太子殿下了,我等一定准时过去。”
“那小王就不打扰了。”
太子走后,她急急的安顿了冷紫宸。
“驸马住这可以吧?”
“很好,有劳。”
“晚上的宴会你去吗?”
“不去了,我暂时不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我身上。”
“那好吧,我自己去。”
“他们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答应了就好,最好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坚持不住了,他们就会产生吞并的想法,这样利于我们行事。”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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