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侍女被杀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方倾涵本以为那个小贱人自此就葬身火海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惹她厌烦了，可现在那个小贱人不仅毫发无伤竟然还要杀了她的侍女，她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当即拨开人群装出匆忙赶到的情形，“师妹！师妹！”

此时同样隐在人群中的祁渊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曼罗，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相处了六年的小师妹露出那般冷肃的表情，冷肃中又夹杂着几分凌厉。虽然觉得以前的她太过温软可欺，可是当她真的变得杀伐决断了，他竟又有些不适应了，她的眼里有太多秘密，现在的她就像个谜一样……

清宁不可思议地看着曼罗，在山上这么多年，他虽然一直都是隐在暗处的，可也知晓曼罗是个Xing子清冷，从不参与任何纷争的人，她虽身为皇族，可在被曼皇抛弃之后便总是安静的研究医理，治病救人，从未做出过伤人Xing命之事，可今日竟然命他杀了大师姐的侍女……虽是大师姐想要杀她在先，可原本心地善良的人真的可以因为一次落水就能变得心狠手辣么？

曼罗见方倾涵来到，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毫无表情，“大师姐来的正好，红袖和青珂蓄意纵火，不仅烧了药铺还烧死烧伤了好几个伙计，她们是你的侍女，你说该不该杀？”

方倾涵面色一僵，没想到曼罗直接列举红袖和青珂的罪证，更没想到那两个丫头放个火还能被人看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哦？我只是遣她们两个来看看你是否到了，她们怎么会蓄意纵火呢？哪个伙计看到了，站出来说说当时的情形！”

没有一个人敢说，事实上那几个伙计都没有看到是谁放的火，还以为是灶房里的伙计不小心弄出的火……

听风和听雨正在为被烧伤的人处理伤口，她见大师姐那张狂的模样，略一思考便对她正在包扎的伙计耳语了几句。那伙计本来就对方倾涵傍晚的做派不耻，眼下又见自己的同伴被烧死了三个，自己连同另外几人也被烧伤，心里就恨起了方倾涵，于是站起来说道：“我看见了，她们两个在后院鬼鬼祟祟的，不一会儿便起了大火，分明就是她们蓄意纵火的！”

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出来说话，方倾涵当即冷下脸来，沉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曼罗上前一步打断方倾涵的话，“师姐，纵火杀人可是大罪，且大雪封路车马难行，那些被毁掉的药材不知能救多少人的Xing命，还望师姐能够权衡一二。”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方倾涵紧紧盯着曼罗，先前这个女人何曾敢这样说话，何曾露出过方才杀伐决断的模样，难道她真的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杀心？不可能的，每一次她都那样谨慎，就算这次那两个不中用的丫头放火被人瞧见了她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可那两个丫头跟着她有些年头了，若是不死当然更好，“只凭一人作证，谁知是真是假！”

曼罗走到青珂身边，顿时一股火油味道钻入鼻孔，她皱了皱眉，提起青珂的袖子，果然沾了些火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冷意，“师姐，这火不过是烧了片刻就能烧成这个势头，任谁都能想到这火烧的不寻常，定是被人弄了助火的东西，再看着婢女的衣袖，不是火油是什么？”

方才还想着要救她们一救，现在看来真是死不足惜！方倾涵冷冷瞥了一眼红袖和青珂，又转过视线看向曼罗，怎么也没想到曼罗竟然敢这样公开和她作对，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温婉可欺的曼罗啊！随即不忿道：“就算要杀她们也轮不到你来杀，这沧州难道就没有官府了么？”

官府？曼罗冷然一笑，“那就交给官府！”

此时人群中列开一条道，从那条道上奔过来几个捕快，当头一个大喝一声，“怎么回事？这大火是怎么回事？”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华丹诚突然开口道：“有人蓄意纵火，不仅烧死了人还烧毁了治病救人的药材！”

现在药材有多珍贵大家都知道，那些染了瘟疫生了病的人还等着药材活命呢，那为首的捕头闻言大叫一声，“什么？谁干的？”

华丹诚抬手一指，指向了红袖和青珂。那捕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两个吓得哆哆嗦嗦的女子，随即摆了摆手让捕快将那两个女子拿下。此时红袖和青珂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血色全无了，哪里还有方才的倨傲无礼，她们都没想到主子就这么抛弃了她们！

“主子，主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方倾涵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师妹来这里是治病救人的，你们两个好生糊涂，竟然弄洒了火油，差点烧着她，若是在山中早就将你们严惩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们来喊冤，你们去吧！”

曼罗没有理会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那几个捕快听说她们是来治病救人的，当即喜上眉梢，那捕快看向华丹诚，小心翼翼地问道：“几位真的是大夫？”

华丹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曼罗，慵懒一笑，“会治病救人且医术高超的只有她！”

那捕头名叫张奇，他顺着华丹诚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曼罗，见她身穿血色冬衣，外披火红狐裘，白皙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正也瞧着他，绝美的唇微微抿着，说不出的高贵大气，这哪里是寻常的大夫啊，你说她是天家公主，只怕也不会有人不信呢！他恭敬有礼地朝曼罗作揖道：“有劳姑娘救我沧州百姓于水火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捕快奔到他跟前，急声道：“张捕头，两名嫌犯暴毙了！”

“什么？”张奇惊讶地看向那个捕快，“快带我去瞧瞧！”他说完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身看向曼罗，“我等会儿就去禀报刺史大人，姑娘稍后。”

曼罗点头，待那些捕快走后，她的视线投向方倾涵，见她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此刻正恨恨地盯着她。她冷冷转开视线，去看受伤的伙计。此刻听风听雨也为那几人包扎的差不多了，这里没有药，只好将他们挪去其他药铺。

安顺看着毁于一旦的药铺，痛心疾首，又见着伙计们死的死伤的伤，更加痛恨难当，一想到那大火是大小姐的侍女放的，他更加恼恨，凤翔山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人！可他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也不能把她奈何，便将视线投放到曼罗身上，心道看这两女模样似也不那么和睦，这小小姐看上去柔弱，，却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主儿，要为伙计们报仇只有寄希望于小小姐了！

方倾涵冷哼一声，扭身走了。

等大火终于被人们扑灭之后，已是两三个时辰后了。曼罗看着那被烧焦的房屋，听着房屋主人的哭喊，心中更加觉得方倾涵不识大体，为了杀她竟然祸及这么多人！

安顺看了看天空，走到曼罗跟前，“小小姐，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您快去福安堂或者祥瑞堂歇息一会儿吧，明日还要劳累一天呢！”

曼罗看了一眼华丹诚，随即道：“你传书山上，将此事禀明师父，另外问问师父准备的药材和冬衣何时能到。”

“是！”安顺躬身退去。

随后她招手唤来听风听雨，吩咐道：“你们随福安堂和祥瑞堂的掌柜一起去清点药物，归类好列出一张清单给我。”

听风听雨就随那两个药铺的掌柜和伙计一同离开了。

曼罗拢紧了狐裘，才堪堪抵住寒风。静静看了一会儿大火过后的痕迹，甚觉疲累。前世因为她太过软弱被人骑到头上欺负，今世不想再做一个软弱的人了，抗争之下却是别人的Xing命被弃之如履，为了权势、为了利益、甚至仅仅是为了独占爱也能让人斗得死去活来，所谓人心，果真是欲壑难填啊！

Xing命什么的也如朝露一般，煞是可怜。只是她再不想做那可怜之人，她不想做一个狠心的女人，可也不怕做一个狠心的女人！

方倾涵，今日这五条人命，便先为你记在账上了。

人群渐渐散去，祁渊静静看了一会儿曼罗，便也消失在黎明之前。

“女人，你有心事？”

那个魅惑的声音陡然飘进耳中，曼罗才惊觉华丹诚竟然还没有离开。她淡淡瞥了一眼华丹诚，微叹一声，“你早就知道今夜会有这场大火？”

华丹诚脸上笑容不减，“我又不能预知后事，怎么会提前知晓，只是你那个师姐太不是东西，连你这样的美人也忍心摧残！”

曼罗的嘴角抖了抖，这个人说话还真是……洒爽啊！她看了一眼华丹诚，淡声道：“其实，你也不是个东西，这里的百姓已经在人吃人了，这样下去，疫病肯定不好控制的，再加上缺衣少粮，药材也少，这儿将变成一座死城！”

“你既知我是星罗阁阁主，又岂会不知我来这里，就为了亲眼见证这沧州城一点一点变为一座死城？”

曼罗讶异，看着邪魅张扬的华丹诚，看到他嘴角的邪魅笑容不知何时已变得冷酷，此时的他仿佛一头野兽正在等待着猎物的死亡。她失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华丹诚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随即冷笑一声，“这样做会让我心情大好，只要是能给璟皇添堵的事情我都喜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