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宅夜影

第五章  荒宅夜影

与景云擦身而过的瞬间,见她淡然而立,黑夜中的双眸理清澈沉静,似乎天大的事情都不能掀起一丝波澜,他不禁心生烦闷之感,他本是好心,她却当作驴肝肺。

景云接收到他的目光,只随意的笑了笑。看戏之人终是把自己也给看进去了。

他出了门,景云这才舒出一口气。

景云走进了屋子,这个屋子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倒是和自己的书斋差不多,看到外面的装饰,一定会误以为这个屋子多么的豪华,却是错了。这里简朴至极,除了睡觉的床铺和成架的书,没有什么。

玉珠,确实有些累了。她心里很是疑惑,路上的时候仙儿还说,动用了全国的建筑师,难道就装饰成这个样子吗?

看到那张床铺便躺了上去。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半个时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景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

如果是睡着却是明明地感觉到那种声音的临近,如果是醒着,却是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景云就这样静躺在床上,感受那脚步的临近。

轻风中细小的微尘都仿佛是来自阴间地狱,森冷之感瞬间便充斥着整个屋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直渗人心底深处,令人不寒而栗。

虽然气愤如此的诡异,但是景云并不是很害怕。至于原因她也不清楚。

景云慢慢地起床,好像是起床了,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穿了鞋子,落了脚。

她忍不住转头向外望去。

她的目光越过虚掩的门,望向门外。

景云微微怔住,时间似乎就在那一刻,静止不动了。

只见一名男子一身白衫安静的走来,修眉如剑,鼻梁英挺,狭长的双目紧闭,浓密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樱花瓣,透着一种极致的绝美迷惑。

景云感觉自己经常外出,追自己的男子也是无数,见过美男纵多,即使是再惊艳的男子,她都没有过如此刻这般移不开视线的感觉。太迷惑人了,原来男子也可以长成这样啊?

从未想过,这世上,竟会有男子生着一张这样纯净的脸孔,不带有一丝凡尘烟火的气息,却丝毫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女子。在他的面前,她所用的对于完美的形容词,都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

人人都说她美,景云的美人人皆知,但是和眼前的男子比起来,景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美,迷惑的绝美,或者是绝美的迷惑。

景云望着那张脸,有些微的恍惚,深沉的双眸之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变幻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捉摸。而他先前周身萦绕的恐怖和疑惑也在逐渐的消散,直到再也找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走来男子的身上着了一件白色暗纹绸缎锦衣,腰间一根细长的带子松松的系住,仿佛轻轻一勾,便会散落开来。

他满头长发只是简单的束缚了一下,随意而大方,飘摇着散发出乌亮的柔美光泽,细微的风,扬起他额边一缕墨丝,轻拂过他的面庞,很轻,很轻的一下,似是唯恐惊扰到那一抹安静的面容,却又忍不住想去触摸那张完美的脸。

景云不禁在想,不知怎样的一双瞳眸,才配得上这等绝世的姿容?是积聚天地光华的耀目纯美?还是如仙一般的澄澈,迷惑世人?又或者是神明般的睿智,令世间的一切在他面前都失色?她不自觉的猜测着,然而,错了,都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当那双低垂的双眸缓缓抬起后,景云从心底打了个冷颤,那双眼,那双眼……仿佛从十八层地狱中走出来的阎罗一般邪妄,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没有人可以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将邪恶与纯净完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到那样的极致。然而就是有这么一种人的。

景云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向她的方向走来,慢慢的走近,他明明是随意的迈着步子,明明是慵懒之姿,在他做来,却诠释了另一种极度的优雅。他扫了眼四周,不看其他的,只是对着景云。他的眼神如沉积了千年的寒冰,散发着幽幽的冷气。

景云只觉自己的血液在他毫无表情的注视中迅速的凝结,但她的眸光却始终没有丝毫地闪躲,而是就这么直直的回望过去,一直看进她的眼底。

烛光透过凉白的窗纸,点点倾洒在他修长精瘦的身躯,如水银流动,勾画着坚毅完美的线条,柔和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周身,掩不住他眸中流转的冰冷和邪魅。景云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一样。

原来一个人,抬眼和闭眼之间,给人的感觉所产生的差异,可以这样大,大到完全就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景云忽而想起了那个梦,那个梦里的白衣男子,也是这幅表情,也是这么淡淡的。景云向前走了两步。

两人只是这么对视,一切寂静无声,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他忽然勾唇一笑,面上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他望着对面的景云隐约可见的明澈眼神之中没有半分惧意,不禁眸光微垂。

“这是我的家,你怎会在此?”他懒懒地开口。

“路过此地,因为山中下雨,所以过来借宿。”景云只是淡淡地说着,把很多的故事山中巧遇、翻墙而入都隐了去。

景云发现他像极了诗礼,轻慢的语调极尽嘲讽之意,永远是那么的懒惰和随意。

“有人同意你住这里吗?”他斜目望他,乌黑深邃的瞳眸中毫无感情,依旧是慵懒的语调。

“我明天就去给老太太说。”景云在这里慢慢地说着。

“别拿老太太来压我,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说了算。”他抬高下巴,冷冷勾唇,邪美的眸子之中满是冰冷和坚定,分明写着:今天我说了算!你可不可以住在这里有我说了算。

“我现在问你,那我今晚在这里休息如何?”景云缓步上前,目光清冷,淡然一笑,语气平静却坚定地问道。

“你不害怕?”他忽而问道。

“堂堂严府里的宅子,有什么害怕的,到处是人。”景云依旧刚才的表情、刚才的语气。

“既然如此,你就暂时的住在这里吧,不过可不能出去乱说啊?因为除了你还没有谁可以住在这里呢。”

虽然在这里,虽然这不是她的府邸,但是她也是堂堂的千金之躯,她的骄傲和尊严,也不会随意任人践踏,她只想住一晚,暂时的缓解一下东西,她知道他对她不会造成威胁。

他眯起眸子审视着她,这名女子不只敢于同他对视,还能在他出言羞辱她时,镇定自若,她的话语虽无怒气,却柔中带刚,不卑不亢,分明有几分傲骨,却能将内心的不悦完全掩藏在心底,表面上不露半点痕迹,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借宿的女子应该有的啊!不过,这一切又与他何干呢?

他嘴唇微勾,“如此最好!”一抹嘲讽轻轻地漫上他的嘴角,缓缓地荡漾开来,一直延伸到那冰冷的绝世双眸之中,逐渐的没入眼底。

“难不成你不是人?”景云忽而问道,她只是随意的问问,再无他意。

对方的脸色变了一变,轻咳一声。

景云忽而感觉自己的失言,瞬间又回到正题上来。

“如果不是呢?”他轻轻地答道。

“那最好不过了。”景云说完转过身子,说出的话却字字掷地有声,明明是声声随口而说,却偏偏让人听来句句在理,无可辩驳。

白衣公子凝眸望她,目光凌厉逼人,似是要将她看个仔细透彻。他缓缓开口,语带轻蔑道:“这么说来,你真的在这里住下了,不走了?”

“有什么不可吗?”景云抬头,淡淡一笑道。

白衣公子眸子一挑,嘴角含着冷意的笑,“你会后悔的?”

景云勾唇浅笑,朝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白衣公子望住慢慢靠近他的女子,双眉紧皱,明确表达着他的不悦,在她挨近椅榻之时,他那一双邪眸,忽然间变得阴冷异常,迸射出一丝杀气。

她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女人看他的眼神他见得多了,而眼前嘴里说着倾慕的女子,她的眸中,有计量,有期盼,唯独没有丝毫的迷恋和爱慕。

这个女子他忽然产生了兴趣。

白衣公子一撩衣摆便站在了她的面前,那起身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且潇洒迷人。

他垂眸望她,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给她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她的身子霎时僵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但她的双眼,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只见他勾唇嘲弄一笑道:“你想跟定本公子吗——”

景云轻挑眉梢,笑道:“既然严公子如此的不自信,那我们不妨在此立下赌约。不知严公子……敢是不敢?”

“激将法?就你这点小伎俩,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卖弄?”白衣公子说着,斜眼瞥着景云。

此时的灯笼忽然暗了下来,原本投在他身上的明亮光线,此时变得有些阴冷,衬着他邪肆的眸子,就仿佛是暗无天日里森冷潮湿的寒潭,散发着幽寒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人的心骨。

景云压下心头的不适,竭力的保持着震惊。

从未有过这样一名女子,可以在他面前,这般坦然自若,无畏无惧。白衣公子眼中浮出一丝兴味,有笑意渐渐漫上他的嘴角,浅淡之中却带着一丝狂佞的阴狠。

“以后没什么事,别招惹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次会不会也是这么好的脾气!”说罢,袍袖一甩,转头离去,语气极尽轻蔑道:“想做我严诗文的妻子?还是等下辈子投胎吧。”

纵然修养再好的人,也无法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言谩语讽刺之下无动于衷,更何况她还是个有着身份的小姐。与他是平等的地位。

她迅速的抽出了自己的剑。

剑未出鞘,前方男子身躯急转,只听一声刺耳铮鸣,面前一道寒光闪现,森冷剑气当头罩下,瞬间笼罩全身。那一刻,她仿佛闻见了死亡的味道。

杀气荡空。他手中的剑从出鞘到回鞘,都不过是眨眼工夫,甚至景云没看清他何时近过她的身,又是如何拔出她腰中的剑?

快,太快了!快到景云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仿佛跌入了地狱的冰窟。一种油然而起的恐惧感,自心底节节攀升,随着血脉的流动,延伸至四肢百骸,就好像一条灵巧的蛇,在她体内狂窜,激起心头阵阵寒栗。

整座院子,死一般的寂静。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嘀嗒,嘀嗒……”忽有水珠砸在石头地的声音响起,一滴,两滴,三滴……

尖锐的刺痛由十指指尖传来,她脸色煞白,却强自镇定,双眸依旧不闪不避,穿过无数飞舞的玉珠,直直盯住那双令人心生畏惧的邪眸。

如果他不是手下留情,想必她早已命丧黄泉。

他走的时候悄无声息,景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景云只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而后是院子中传出的丝丝缕缕的琴声,琴声如泣如诉,好不悲伤。

景云站了起来,想听听这琴声来自哪里,可是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而且她干保证这琴声绝非严府之人所奏。

这个琴声受过专门的训练,好像是专门为了取悦别人而练出来的,绝非从骨子里发出的音。

这个琴音应该是女肆之人所为之。

想到这里,她忽而对他产生了兴趣,忽而也对这里产生了兴趣。她不想离开这里,要在这个名为文苑的宅子里住一段时间,反正没人打扰。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晨光照在宽敞的庭院之中,冒了新芽的翠竹看上去愈发的嫩绿清新。竹林旁,一名女子肤若凝脂,眉如水黛,眼似秋波,清灵明澈之中自有一种江南女子的秀气。

她乌丝柔顺,长发未挽,只发尾处一根丝帛锦带松松的束着,偶有几缕滑下,在微风中轻轻浮动,随意却飘然若仙。

身上一袭白色衣袍迎风舞起,就好似月中嫦娥的舞姿,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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