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甄家才好了几日光景,便出了这么一个家教不当,被宠得任性刁蛮的甄家大小姐。只因着与甄家大小姐定了亲的崔鼎臣在宴会上跟个美貌的婢女多说了几句话,她便打将了上去。
崔鼎臣失了面子,脱口骂了她句:“山野泼妇,无礼至极!如此善妒妇人,若是进了我伯爵府家门,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麻烦的大事!我崔鼎臣岂能跟你这种女子结亲!”
甄大小姐当场愤怒,上前连着崔鼎臣一并打骂了一通,直整得宴会上众人耻笑鄙夷她。等到甄家在场的大夫人和几位小姐赶过来,将人给拉开,这才罢了。
甄家继室简大夫人当时脸色铁青一片,几位小姐更是没脸,脸皮红得只差没滴出血来,赶紧拉着甄大小姐回了府。
回了甄府,甄大小姐清醒了。
那崔鼎臣要跟她断绝关系,这可绝不是小事一桩。若是她真被退了亲,那还不知得被甄栋梁给怎么打骂不说,她这退亲的话,着实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甄大小姐不在乎名声,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只单单怕老子打她板子。
于是,便偷偷地带着染画赶来了崔家。
她这次来,只跟前院的赶车小厮说了,到了集市上雇了人,抬了一顶轿子就来了崔伯爵府上。本是跟贴身丫鬟染画说好了的,一哭二闹的,实在不行就到崔家一头撞死,或者干脆一条白绫扯了伯爵府的横梁上,直接吊死自己得了,好逼得那崔二郎再不敢提半个退亲的字。
染画可是连白绫都听着吩咐准备好了的,只甄大小姐昨夜哭了一整夜,说是要试试那白绫……后踢翻了凳子……
之后清醒过来,便成了如今连话都肯多说半句的样子。
甄大小姐还是来了崔伯爵府,却是跟之前商量好的不大一样。哭也不哭,闹也不闹,只坐在小轿里,半天不说一句话。水也不喝,茶点更是丁点也不吃。
染画是没辙了。只能照着大小姐的吩咐,不管崔家谁来,她只说要见这崔家当家的大夫人。
天可怜见的,这伯爵府估计是约莫不可能再有人前来了。
正在染画踌躇之际,伯爵府的大门忽而缓缓地被人推开了。一位年轻的小妇人,做着嬷嬷打扮,身旁跟着几个粗使婆子跨了门槛,便朝着甄大小姐的轿子走过来。大概是人多,那架势到底是有几分厉害的。
染画打听了崔伯爵家的情况,早认出了这小妇人,便是崔伯爵府大夫人卢氏身边的管事嬷嬷戚嬷嬷,连忙低了头,小步移到了轿子边,小声地开口:“大小姐,卢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戚嬷嬷来了。看来事情是有转机了。”
小轿中轻轻传来了阵响动,似是在应答着染画的话。
染画心底叹口气,大小姐若早知如此,那又何必当初!
戚嬷嬷走到了小轿子前,一副客气的模样:“甄大小姐既然到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或者好歹递个帖子进去,也省得在门口空等了大半天。都怪伯爵府地儿大人多,竟养了不少惫懒货,白白让大小姐在轿子里等了这等时间。不若现在跟随着老奴去见大夫人吧。”
戚嬷嬷这一番话说将出来,轿子里沉默了片刻,忽而一道清晰的声音从轿中传了出来。
“伯爵府宅有大夫人当家,自是管家严谨,门风极严。便当然是做不出把人晾在门口这等无礼之事的。想来戚嬷嬷说的便是真的了。”
声音自是天真无邪,语气带着几分娇媚,女儿家的音色顿现。
这话似是承认了戚嬷嬷的一番话,只说出来,却让戚嬷嬷面色一僵,终是哑然了片刻。她好歹是个老人,话是好听还是不好听,有没有其他几分意思之类的,她自然是很快就整明白了的。
一时脸色僵住,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戚嬷嬷咬了咬牙:“你们还不伺候甄大小姐下轿?让大夫人久等了,仔细你们的皮!”
伯爵府进了门,甄妙宁被身旁的染画虚扶着,走一步稳一步,规规矩矩的,脚踩在地上,一步比一步实。这一番姿态是她高嫁入崔伯爵府,后来吃了苦,甄家败落之后她被卢氏给打着教出来的。
以前她走路过于轻浮,脚后跟不着地。周围人瞧见她走路一颠一颠的,便嘲笑她必定是个不安于室、不守本分的。甄栋梁和大夫人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她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丝毫都没有变过。出身便是嫡女,在甄府住惯了,自己是主子,一干人听她使唤,便养成了她骄纵傲慢的性情,情一定要顺着自己心意的,事一定要完美无缺的。可是结果呢?
甄妙宁垂下了眼睑。
便如同重生之前的昨日,她没有如今日这般冷静地坐在轿子里等人请,而是真的用了一条白绫吊昏了自己,连崔家的大门也没有进去,便分分钟在第二日黄昏时分被甄家人给接了回去。
戚嬷嬷跟在甄妙宁的身后,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这甄大小姐走路倒是挺稳重大方,嘴上带着浅笑吟吟。穿着打扮虽然富贵奢华得有些过了,却不得不承认,这般富贵的模样也没让她沾上几分俗气。
进了正厅,拜见了卢氏,甄妙宁安静而立。
罗汉椅上,卢氏正在吃茶。
甄妙宁看了她一眼,卢氏颇为年轻,如今不过三十出头而已,早年嫁人生子。三十多岁这年纪,富贵滋养着,她的脸上半分皱褶也没,反而瞧着端庄自然。眉宇之间,潋滟风情。她上身穿着深蓝色鲜艳的对襟上襦,腰间缠着靛蓝色长系带,简单的齐胸襦裙,四周绣着极炫目的花纹,整体优雅大方。
她如今倒是跟后来的苍老模样差别巨大了。甄妙宁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欺负也欺负过了,被欺负也被欺负过了,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见过大夫人。”
甄妙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不敢当。”
卢氏放下了茶盏,抬眼打量了下甄妙宁,嘴角微微一动。以她瞧人的一双慧眼,什么贱人她都能看个差不多。之前瞧了甄妙宁,她就不大喜欢。
只想着,好歹是甄家大小姐,是个正经嫡女,身份自是比伯爵府差上许多,也还是足够的。哪成想后来那一番作态,真是丢脸到家。
现如今再看着眼前的甄妙宁穿的好看,行礼规矩,她也依就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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