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存的什么心

墨琴微微一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怔怔地看着染画，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

“染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这话说了，你可能也还不大懂，不过我也言尽于此，能不能明白，还得看你自己。”

染画回想着这一天所经历的所有事情，更觉得大小姐的的确确是与以前不一样了。

如今的大小姐的确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大小姐了。她身上所带着的气度和修养，都瞧着仿佛已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且遇事沉着冷静，还让二小姐和四小姐吃了亏，更难得的是去了崔家之后的表现。

若不是大小姐后来所说的那么清晰，她还以为大小姐真的是去挽回崔家郎君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就证明着大小姐非吴下阿蒙，早不同以往了么？

“总之，以后你就知道了。”

染画愿意提点墨琴，自是瞧着她虽然不甚稳重，却是个尽心服侍着大小姐的。

墨琴听了染画这么说，虽则是觉得有些不大相信，可到底还是点头应了。

甄妙宁将自己锁在书房，撑开了纸，拿镇纸压着，握起毛笔便开始写字。

她重生了。

这一日所经历种种，竟仿佛是皮影戏，一幕幕演于眼前。

她写了个生字，字体潇洒，风骨自然。

上一世她在崔家住着，没什么事做，又不受宠幸，每日所做之事不过天天练字做画、弹琴、刺绣等……这些原本闺阁中她最不乐意去做的事，那时候却成了她生活中最乐意做的事。

一样事情若能坚持一两年，便已经可以有所长。而她则锁在深院里，学着这些，学了三十年。

她的所学大概会是整个肖阳城中最优秀的，可惜却从未有人得知。而她也没有用这些挽回过崔二郎的心。

甄妙宁歪着头，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女人都不傻，可当为情所困之时，却是极容易做一些很傻很傻的事。傻到有时候甚至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她把自己磨成了一块望夫石，用了将近三十年终于学会了如何爱自己。

还好上天还不错，给了她一个新生的机会。让她得以重生，不再走上一条绝路，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甄家覆灭，眼睁睁地等着自己成为一颗废棋。

练了一会儿字，甄妙宁嗤笑了一声，将眼前的纸给捏成一团，随手丢了出去。

“染画。”

“在。”

“给我换衣，我要去见大哥。”

甄妙宁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等到染画听清楚之后，却是怔住了的。

她本以为自己家大小姐会说什么的，却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会说要去找大少爷。

可是大小姐不是一向都不喜欢与大少爷亲近的吗？她几乎恶毒地说过，这一生最是讨厌的人便是大少爷，当初娘生下来她的时候，就不该再把大少爷给生下来之类的。

现在……

大小姐怎么忽然之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了？

染画虽然好奇，却不敢违背大小姐的意思，赶紧与侍女们准备了衣服等着。

甄妙宁从书房中走出来，回到了内室中换衣服。

二等侍女青桔取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已经在等着了。

甄妙宁走过去，瞧了一眼，忽而冷笑道：“这衣服，你给准备的？”

青桔抬眼看着大小姐，眼神闪烁了下。

大小姐一向没什么脑子，更不会管这等小事。

她平日里准备什么，大小姐自然就穿什么。哪里还会问那么多？估计只是随便开口问问而已。

于是，青桔便笑了笑道：“当然是奴婢亲自准备的。大小姐快换上，一定艳压众人。”

甄妙宁目光幽静地看着青桔，没有说话，却也没上前让她服侍着换衣。

青桔大着胆子起了身，将托盘往旁边一放，拿着衣服就往甄妙宁跟前递上，还打算亲自给她穿。

“大小姐……奴婢来伺候您换衣服……”

她的话音未落，忽而注意到了甄妙宁冰冷如铁的目光，瞬间收了音，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

大小姐的目光忽然这么可怕？

“我让你帮我换了？把这一套拿出去，换那一套绣着墨竹的白色衣裙来。”甄妙宁冷声说道。

青桔不解。“大小姐……这一套大红色的挺好啊！您就穿这件吧！那件白色的，穿着多难看，还俗气的很。穿上这一件大红的，才能显得大小姐您的肤色好呢！”

说着，青桔就又要上前。

“啪！”地一声，甄妙宁此时却是伸手打掉了她手中的衣服，目光阴冷似冰。

“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我说了不穿这件，你听不懂？”

青桔心底一颤，顿时骇了一跳！

大小姐怎么忽然之间就说发作就发作？她这是怎么回事？

青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眼前的甄妙宁立刻跪了下来。

“大小姐，奴婢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奴婢？奴婢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大小姐好啊！这样的大红色一向是大小姐喜欢的！大小姐不还说了崔郎君最喜欢就是姐儿这么穿了吗？怎么如今反而要责备奴婢？”

染画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瞬间就恼了。

“青桔，你闭嘴！大小姐也是你能说的？你是不是嫌做的事儿太清闲了？”

“染画，你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不假，你有权有势的我自是舍不起你。可你就算是要骂我、怪我，也得找个好点儿的说辞吧！我对大小姐忠心耿耿的，你难道不知道？如今却还要开口如此对我，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青桔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满脸的委屈。

“大小姐……奴婢这么对你，你却如此埋怨奴婢，这一下奴婢还能活么？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青桔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往院子里冲去，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到了门口，若不是墨琴手快，拉住了她，她估计就要冲到了院子里了。

就这，还连累的墨琴拉她不住，差点儿与她一同摔倒了。

这一番的鸡飞狗跳，倒是有意思的很。甄妙宁瞧着她，目光比刚刚更是冷了几分，语气也多了几分的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