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收起千千所有的照片,沈云悠家里的陈设一点没变,就怕她回来时会感到陌生。
“千千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如果她回到我们的家,发现住在那里的已经不是我,她要去哪儿找我?该多么无助啊……”说到这儿她垂下头,想起在那个家共同制造的回忆,鼻子控制不住地有些酸楚的感觉。
卓天威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想哭还是哭出来比较好。”
沈云悠挣脱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哭?我要等她站在我面前,再把眼泪一起还给她,好好让她赔偿我这些年受过的苦。”
单按下沈云悠上班这一路都郁郁寡欢不提,另一边的欧向阳境况也不太乐观。
虽说他本打算让沈云悠养着他,但既然被赶来了,也就打算略微出力试一试。
什么清洁工之流欧大少爷是看不上的,肯德基麦当劳这种快餐店小时工还可以,至少能交得起黑心沈云悠的“一天一百”。
面试员工看着对面这个男人,长相还不错,然而二郎腿翘得比他还高。
“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可有什么餐饮行业工作经验吗?”
“有啊,”欧向阳一努嘴,“市中心Z街上那几个叫得出名的酒店都是我开的。”
面试员像面对神经病一样,随意地提了几个问题便敷衍道:“那面试就到这里,三天以后会给您答复。”
“哦。”欧向阳转身就走。
这样会有店面录用他才怪呢!他又走了几个相似的地方,得到的都是“过几天再给您回复。”
好吧,欧向阳乐得自在,只要回去告诉沈云悠“找不到工作”就可以啦,又不是他的错。
傍晚卓天威照旧把沈云悠送回楼下,跟着下车转悠了一会儿,不安道,“我陪你一起上去。”
“不用啦,你看,”沈云悠指指十三层自己家的窗子,“灯都没亮,欧向阳肯定没回来呢。”
“不行,没亮灯更危险,谁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家。”卓天威已然把欧向阳视为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若他这个王子不能保公主平安,公主就要被怪兽抓走了。
他抢先一步走在前面,沈云悠暗道他被害妄想太重,无奈地跟着上楼。
“欧向阳——你回来了吗——”
沈云悠按照卓天威的指示,开了门先在门口喊两嗓子,得到空旷的回声之后转过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真的不在吧。”
卓天威还不放心,把她拦在门外,自己进去把屋里所有的灯打开,连衣柜也打开翻了一遍。
“好了。”卓天威检查无误,又把沈云悠推进屋里坐好,给她倒上杯水放在手边,“渴了吧,先喝口热水,我这就走了哦。”
沈云悠急忙叫住他,“诶诶诶你现在就走啊?不等我做顿饭给你吃?”
“不了不了——”
回声从走廊深处延伸进室内。沈云悠捧起水杯喝了一口,自从欧向阳住到她家,卓天威的表现似乎神经质了不少。
卓天威这样做自有他的目的。他检查了一遍电梯确认没人使用,马上下楼坐进车里,吃着便利店买来的面包,专门在这儿守欧向阳回来。
欧向阳哪知道有人等着守株待兔,他今天跑了好几个店,几家店的面试官皆是神情纠结地把他请了出来。这会儿他拿着用自己仅剩不多的钱买下的牛肉堡,边吃边抱怨着世道不古识人不淑。
远远看见一身黑的人影,卓天威怕他抢先上楼,打开车门就冲了下去。这一冲不要紧,不小心没刹住闸,于是啃着面包的男人和啃着汉堡的男人就这样尴尬地相撞在一起。
“唔啊!”
欧向阳倒没被撞得怎么样,只是他手里汉堡中没夹紧的肉饼“嗖”地飞了出去,在卓天威身上滚了一圈,又“啪叽”掉到地上。
“我的牛肉饼!”欧向阳哀嚎一声,向掉在地上那半块肉做心碎状,恶狠狠地看向卓天威,就像他抢了自己的此生最爱似的。
谁才应该叫啊?卓天威价值不菲的外套上,粘上了巴掌大小的锯齿边半圆形油渍。幸而他秉持着卓家良好的家庭教养,装作若无其事地扑了两下。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还我肉饼。”欧向阳不依不饶。
卓天威笑他堂堂欧氏继承人这一毛不拔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张钞票塞给他,“赔你的。”
欧向阳定睛一看,哦豁,毛爷爷!今天保护费有着落了。
“你在这儿等本爷,是有话要对我说?”
还挺聪明,卓天威喜欢跟聪明人开门见山,“没别的,通知你离开。”
“沈云悠还没张嘴,你这算是做的什么主?”欧向阳鄙夷地一瞥,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家男主人了?
卓天威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会给你相应的赔偿,比如我在A市最好的地段有一所小别墅,如果你愿意搬去那里不再骚扰小悠,我可以把别墅送给你。”
A市市中心的别墅,那是个什么价位,何况他口中客气的“小”绝不是真的小,卓天威竟然随口一句就要送人。
“行了吧,还真以为我缺你这点钱?”要讲实话,欧家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一幢别墅在他眼里真算不得什么,虽然欧向阳边说边把毛爷爷装进钱包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猥琐。
欧向阳不动如山,是副怎么都不会被劝走的死皮赖股。
“你若不听软的,我只能用些别的方式。”
“随你怎么说。”
卓天威总不至于那么没脑筋,雇人把自己抬走。他要是那么做了,也就跟欧氏彻底结下了梁子,今后黑白两路都不好混。欧向阳看准了这点,大摇大摆越过他走回沈云悠家去。
他上楼敲敲门,“说好了会给我开门的哈。”
猫眼的对面亮出一只眼睛,“那当然,我说话算话。”
门一开,欧向阳禁不住抱怨起来,“你到底跟卓天威有什么狗扯羊皮的事情,他这么在楼下堵我是几个意思?”
哈?她怎么会知道,明明卓天威都从她家离开了好久,久到她都洗了个澡做了个饭,顺便趁没人在剪了个脚趾甲。
正疑惑间,窗外突然警铃声大作,似乎有警车停在了沈云悠家正楼下,“嗡嗡”地吵个不停。
两个人互相瞅了一眼。
“刚才我听见楼下吵吵嚷嚷的,不会有人跳楼了吧……毕竟这里……离墓地……”沈云悠在寂静的廊间故意装出广播里讲灵异故事的声音,慢腾腾地说话吓他。
“你好。”
“妈呀!”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声音,吓得沈云悠魂飞魄散,一蹦三尺高,欧向阳一脸淡定,“就你这胆子还吓别人呢?”
紧接着有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人脸上,是一个陌生的头戴高檐帽的男人:“您别怕。”
沈云悠猫在门口瑟瑟发抖,这样看起来更吓人了好吗。
男子把手电筒的光打在欧向阳脸上,“您是沈小姐对吧,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非法闯入他人住宅,就是这个人吗?”
啊?这是警察?沈云悠一头雾水。
紧接着卓天威跟了上来,不迭应声道,“没错,这个人已经霸占他人家中好几天,有监控录像可以作证。”
说罢卓天威挤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证言。
当着警察,她顾及面子总不能袒护欧向阳,只好讪讪地点头,“哦,对对,就是他自己闯进来的。”
欧向阳嘴唇颤抖,心道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沈云悠更不能例外。
“你下套坑我?”
“我没……”
“好了,”警察收起手电来,黑暗中又出现了另外几个戴着高檐帽的男人,“人证物证俱在,无论真相如何还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打扰您休息了。”
卓天威低头向警察致意,“感谢您为城市清洁做出的贡献。”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沈云悠只有不知所措看着的份。
欧向阳就算被手铐铐住,依旧不减锐气。被警察带离路过卓天威身边时,他轻轻来了一句:“算你今日棋高一着,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卓天威同样不落下风,表情是一脸的平静,绅士的外表下藏着一股腹黑劲儿。
等警察们带着欧向阳熙熙攘攘进了电梯,沈云悠一把把卓天威拽进门内,关上了门又反锁住,“你不是走了吗?”
他哪可能真的走,也不可能会寄希望于钱财来赶走欧向阳。唯一一项有效又不引火烧身的方法。
下手狠?比起沈云悠的安危来,这不算什么。
然而他算准了沈云悠一定会因此自责——从她袒护欧向阳的行为就可以推测出来,因此他就更不能留下。
卓天威双手扶住她的肩,像父亲对他不听话的孩子殷殷教导:“小悠,以后没有了欧向阳的纠缠,才能恢复你原本拥有的正常生活。”
可是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吧?欧向阳赖着不走,她确实觉得不方便。但那篇报道是因她而起,如今也是她亲手把他送进警察局,这叫良心如何安宁。
“没什么,”卓天威就像她身上的寄生虫,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轻轻拍拍那张通红的脸蛋,亲昵地说着,“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欺负你的。”
沈云悠感觉她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把欧向阳送进警局她实在问心有愧,却也没那个胆量能去对警察说出实情。
想要寄希望于欧家,欧心悦只说她父亲本就大发雷霆,即便对他讲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没什么用处,不如听之任之。
每天在卓天威的车上更是如坐针毡,既想通过他得到一个对欧向阳解释的机会,又怕他细腻的心思会对某些方面产生什么误会。
几天下来,沈云悠黑眼圈重了一个度,头发也一梳一大把地往下掉。办公室的同事看她每天心不在焉的,也只当她前些日子受了欧向阳的折磨还没缓过来。
“你还是太善良了,”欧心悦心疼道,“就我哥那种人,你离着远远的才好,何必为他挂心。”
欧心悦试图缓解一下她的心情,把沈云悠约出来喝饮料,看她形容憔悴,脸都瘦了一圈,想想也只有欧向阳进局子的事情能让她这么上心。
“要说一切还是怪我,我如果没让你写那些爆料……”
沈云悠把吸管塞进闺蜜嘴里:“喝奶茶还堵不住你这张嘴啦?”
她从来就没怪过欧心悦,欧心悦连连的道歉反而让她觉得羞愧。对欧向阳除了略微的负罪感,更多的大概还是头次损害到他人切身利益的不安吧。
凑巧的是卓天威也这样劝她,“你离欧向阳远一点才能好好生活。”
不安感没有收到应有的回应,而是身边人一味地压制,这多少才是她心情down到极点的最大原因。
“欧向阳不是那样的。”她很想开口跟大家解释,但她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自己对他没那么了解,又曾经三番五次地把他的绯闻曝在网站上让他难堪。
“那你去跟他说清楚,然后别让他再缠着你就得了。”欧心悦这样对她说。
没错,可能这种心情还是要亲自传达比较好。某一天的下午,沈云悠本来在跟着出外景,突然决定去找欧向阳把话谈开。
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帮他脱离目前困境的话,以后就再跟他没有瓜葛了,也不会像这样在低谷里徘徊不前。
“经理,现在没有紧要事情的话我想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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