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宫选秀

月挂柳梢，夜凉如水。

莫蘅绾坐在凉亭里，一袭白衣，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皎洁，衣袂翩飞，似扰乱了这静谧的夜。

她左手撑着下巴，愁眉苦脸，皎皎月华映在她绝美的脸上，似镀了一层白玉霜，更衬得她的肤若凝脂。

杜鹃在一旁打着瞌睡，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姐，即使你不想去选秀，但也别为难自己，女孩子家，早睡才能养好气色呀。”

莫蘅绾头也不回，“杜鹃，你困了先回去睡吧，别管我。”

“这……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小姐你……”杜鹃以为莫蘅绾因为自己生气了，连忙低下头，怯生生地说道。

“我没有生气，你回去吧。”

莫蘅绾似听到了杜鹃的心声，回过头，凝望了杜鹃一眼。

“是，那……杜鹃告退……夜里冷，小姐小心点。”杜鹃匆匆忙忙地回了屋。

原本攀着墙的楚璃见杜鹃走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他越上墙顶，看见了亭子里坐着的莫蘅绾，三千青丝散下，拂过脸颊，明眸中似有什么酝酿着。

不知道为什么，楚璃看见莫蘅绾这副惆怅的模样，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紧紧抓着，让他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什么事，让她这么难受？

他下意识地伸出脚，刚想飞身而下，却传来杜鹃的声音。

“小姐，这披风你戴着，还有这糕点和茶，困了就回去歇息啊。”杜鹃为莫蘅绾盖上披风，捋了捋她的头发，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楚璃已经伸出了脚，在快掉到地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幸好抓住了墙，不然定得摔个狗啃泥。楚璃忍不住吐槽：该死！这丫头么前不来后不来？

见杜鹃总算走了，楚璃这才又翻上墙，整好衣襟，掏出纸扇，纵身一跃到莫蘅绾面前。

他啧啧几声，摇了摇头，见莫蘅绾始终当自己是空气，没有半分理睬，于是便像个轻佻的公子哥，用纸扇挑起莫蘅绾的下巴，随及邪气一笑，双眸流泻出无限风情。

“长夜漫漫，月色正浓，美人可是孤独寂寞了？要不要让楚某来排解排解？”

莫蘅绾寡淡地推开扇子，看也不看楚璃。

“滚！”她吼道。

“明天便是入宫选秀的日子了，你的姿色，无人能敌，以后定会宠冠六宫，怎么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楚璃猛地凑近她，想一探究竟。

莫蘅绾无视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眼中的哀愁更甚了几分，“别来烦我！别跟我提这件事！”莫蘅绾一点也不想入宫，她才不想像金丝雀一样被锁在宫里汲汲一生！

楚璃得知她原来是因为入宫而闷闷不乐，顿时感觉心里担着的巨石落了地，甚至豁然开朗，因为，这忙他是可以帮得上的。

楚璃又看向了莫蘅绾，正因为苦恼而微微嘟着唇，眸子里带了些水光，似清不见底的深潭，让他沉沦其中……

他恍然想起，几天前的夜晚，他也如今日这般与莫蘅绾二人独处，他对莫蘅绾失了神，他觉得，也许自己是有一点喜欢莫蘅绾的吧？

“选秀乃圣令，去是必须去的，不过……我可以帮你在选秀中刷下来，你可愿意？”楚璃站直了身子，一脸正经地说道。

莫蘅绾闻言，两眼一亮，抬首望向楚璃，“真的？”

“真的。”楚璃看向莫蘅绾，顿时觉得莫蘅绾一抬首委实是惊鸿一瞥，微微润湿的眼里似乎看得见乌色天幕中的月亮，让他不禁怔了怔，于是勾唇轻笑了一声才答道。

“好，咱们成交！”莫蘅绾笑了笑，站起身，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就着茶喝了下去，然后把盘子向楚璃退了过去。

莫蘅绾摸了摸楚璃的额发，“乖，这……就当给你的回馈，请你吃夜宵！”说完就径自回了房。

“唉……你！”楚璃双颊一红，将扇子朝着她的方向挥了挥，但美人归阁就寝，他也不好强留，于是只好干巴巴地啃了糕点。

“嗯……不错。”楚璃吃完，越出了墙，飞身而去。

翌日，莫蘅绾穿了一件素净的藕色纱衫，把脸色摸得格外苍白，连首饰都清一色的白玉或是银饰品，她只想让自己淡些，淡得没有存在感就好了。

她到相府门口便见着了爹——正老泪纵横。她原本也该哭的，但一想到今日去选秀，不过是去走个过场而已，终究会被刷下回来，于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这时，莫采薇正缓缓踱步而来，浓妆艳抹，珠钗宝饰，百褶裙所及之处都恍若染上一分彩，外披一件赤色牡丹绣花薄衫，与朱唇映衬委实妖媚。

“哟，这怎么有个人穿得跟白莲花似得？选秀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哭丧的呢！”她本想继续说下去，但看见父亲在，只好住了口。

“哼，有人穿得跟成亲似得，待会选秀定叫人以为图谋不轨呢！”莫蘅绾转过身，轻蔑地看着莫采薇。

莫采薇见着这莫蘅绾今日打扮，虽是十分素净，但素净中自见清纯，眸光潋滟，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再看看自己，简直是胭脂俗粉，于是气地咬了咬牙，她顿时想回去换一身打扮。

“闺女呀，在那嘀咕什么呀，时辰快到了，走吧！”莫老丞相摸了一把辛酸泪，红着眼道。

莫采薇止住了快要抬起手脚，只能愤愤地走到门口。

接着，莫老又苦口婆心地叮嘱了二人，“孩子啊，你们娘走得早，爹没能照顾好你们，如今爹老了，你们也要离开爹爹了，唉……当初多大个小丫头啊，现在也成了大姑娘了，宫里不比咱府里，虽然你们是相府出来的贵千金，但要守着规矩呀！”

莫蘅绾抱住了莫老，轻拍他的背，即使她终归会回来的，但她却不能告诉他，只能让这个爹爹伤心一阵子了，而莫采薇第一次和莫蘅绾和谐地相处，也抱住了爹爹，说了几句告别的话。

随后二人上了马车，马车向皇城驶去……

一路上，莫蘅绾先是睡了一觉，快到皇宫时又在脸上抹了白粉，她照了照铜镜……

很好，面色惨败，一看便知身体羸弱，难得子嗣……

抵达皇宫，莫蘅绾和莫采薇拿着令牌报了到便被几个嬷嬷带到一个大殿前，殿门紧闭，就算开了也有厚厚的珠帘和纱帘重重叠叠地掩着。

“接下来你们要检查身体，进去找东阁的红莲姑姑。”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

莫蘅绾不管身后的莫采薇，兀自走了进去，到了东阁，见着一个严肃脸的姑姑的头刚从围帘里探出来，帘子另一头立马出来一个秀女，相对的一头又进去了一个。

那个秀女正小声啜泣着走到门口，经过莫蘅绾的时候，嘀咕了一句“我哪里瘦了？瘦不好吗？为什么就这样被刷了？”

莫蘅绾听她说了这话，跟上前排着队，不禁暗自高兴，自己今日面容如此憔悴，且与那秀女差不多瘦弱，就算没有楚璃帮忙，一定也会被刷下去！

她暗自窃喜，轮到她时，她微笑着走了进去，红莲姑姑叫她褪光了衣裳，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番，又开始仔细看她的脸，时不时用手捏捏抹抹，莫蘅绾深感羞耻但十分淡定，检查完后穿好衣裳，正欲出去，却传来红莲姑姑的声音“这位小姐不施粉黛倾国倾城，何必今日糟蹋自己？”

莫蘅绾顿了顿脚，暗道坏了，随后匆匆走了出去，但心想还有楚璃帮自己，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她缓缓地走到了殿前，这时莫采薇已经在那看着榜文看见莫蘅绾来了，斜睨了她一眼，“雪想不到，你莫蘅绾这种货色也能与我在同一张纸上待着。”

莫蘅绾走过去一看，发现初试通过名单上有自己，顿时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莫采薇见她毫无底气的样子，以为是她怂了，边想雪上加霜，“没有信心还不如趁早离开，量你也进不了！”

而一旁的莫蘅绾半分也不理睬她，踱步到一旁，暗自苦恼……楚璃不是答应了自己？难不成？自己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