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从梦中惊醒,疏离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刚刚撑起手臂,肩头便传来一阵刺痛,疏离轻呼一声,跌坐回去,抬眼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夙夜阁,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大亮,她立刻回过神来。
是了,昨夜她来给步清倬送药熏,却被他当做是来刺杀他的人,无辜卷入了一场刺杀,她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随后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所幸她早已察觉那并非致命毒药,只是会让人神志不清,精神恍惚,昏昏沉睡,为了不暴露身手,她便隐藏了自己的内力,任由毒性发作,她笃定,以步清倬的脾性,在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份及目的之前,定不会让她轻易死在这里,所以他一定会救她。
只是……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又伸头看了看垂帘外晃动的人影,她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被步清倬抢先了一步。
“醒了?”
疏离没有回答,看到床头放着一套新衣,便顺手拿起穿上,稍作整理,撩起垂帘走出来,坐在书案前的步清倬闻声回头看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一笑,“还好,挺合身的。”
顿了顿,又道:“是月凝替你换的,伤势可好些了?”
疏离想了想,月凝好像是这内院里下人的一个掌事,便松了口气,对着步清倬俯身行了一礼,“好多了,多谢公子……”
“不必。”步清倬打断她,神色冷淡,“你不是我听七楼的人,不必拘于这些礼数。”
疏离面色一沉,再抬头时已经收敛了勉强的笑意,“可不管怎样,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这一声谢必须要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步清倬立刻挑了挑眉,深有其意地看了疏离一眼,浅浅一笑,“那好,我就收下了。”
说着,他低头继续翻着手中的书,“然后呢?”
“然后?”
步清倬放下手中的书,换出一脸正色,定定地看着疏离,“说说吧,你是什么人,何故潜入听七楼。”
见他露出这般神色,疏离心知自己瞒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心一横道:“不瞒倬公子,我是来九因找人报仇的。”
“报什么仇?”
“灭门之仇。”
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简洁,又道:“可是我初到九因,势单力薄,就想着先寻个安身立命之所才行。我与以前伺候你的那个桃枝早就相识,所以骗她说她家中出事,让我来顶替她。”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本以为步清倬并不会相信她,正等着他提出质疑,却不想他面色平淡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你的仇家是谁?”
疏离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还没找到。”
话谈到这里,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信或不信全凭步清倬心意。
他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眯着眼睛紧紧盯着疏离,看了许久,他长舒一口气,冷不丁地出声:“我听七楼虽不是大善之户,却也乐得成全别人,你既有此苦衷,便留在我这夙夜阁也罢,等你什么时候报了仇,再决定去留一事。”
疏离心下一松,正要行礼,却又觉得不妥,便冲他垂首致意,“多谢。”
步清倬摇摇头,“你也不必再回枝桃的房间,院门西边还有一间下房空着,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好。”
“饿了吗?”
挑明了身份,疏离也不再跟他客气,连连点头,“饿。”
“那边的粥还热着,吃点去。”
他始终是一种不容置否、不容商量的口吻,疏离撇着嘴淡淡应了一声,走到桌旁坐下,随便喝了点清粥,边喝边打量屋内的陈设,总觉得和昨天晚上看到的略有不同,总体来说,珍奇之物不少,却并无特别之处,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是经过细心挑选,刻意布置成这个样子。
却不知,这一层刻意是要呈现给所有进这夙夜阁的人,还是给她。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清减素淡,不过她向来就不喜欢花哨,所以倒也还满意。
再抬眼去看坐在书案前的步清倬,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清幽气质,若是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倒还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蓦地,疏离心下一悸,握着汤匙的手收紧,眼底闪过一抹不安,怎么回事?为什么方才那一瞬间,她看着这个人,像是看到了一丝旧人的影子?
是他?可是与三年前的那个人相比,却又差了太多,纵然当时她几乎已经失去神智,没能将他的脸看得太清楚,可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却显然完全不同,三年前的那人眉目清秀、心慈仁善,而眼前这人却是世人口中刁钻刻薄、心机深沉的倬公子,即便容貌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之处,又怎会……怎会是同一个人?
心下有一阵慌乱,一时间难以抚平,她连忙从步清倬身上收回目光,自顾低头喝粥。
那日她潜入听七楼,实则有两个原因,一来,她行刺盛家不成,盛家庄的人满城搜捕,她担心自己露了踪迹,二来,是因为师父曾有交代,让她尽其所能地保护好听七楼,而要保护听七楼,自然先要保护好楼主夜辞和夜辞最得力的帮手倬公子步清倬。
四天前她得到消息,倬公子掌握了江无缘与某江湖杀手组织密切往来、策划此番刺杀行动的证据,一时间难辨真假,不过做贼心虚,不管消息真假,江无缘的那位帮手必定会坐不住,疏离便料想恐会有人前来行刺,是以她思量再三,暂时避入了听七楼,想看看夜辞的伤势如何,再了解一下这位倬公子,却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人……
一碗粥喝完,心绪终于缓和了些,蓦地,她目光一定,落在剑架上那柄剑的剑穗上,下意识地起身走了过去,正要伸手去拿起,想了想又收回了手,清眸一转,笑问道:“公子也喜欢这思子佩?”
步清倬正在翻页的手停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刻,起身走过来,“你知道思子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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