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日方长

夜晚，夜色浓郁，今日是个好天气，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庭院之中，院中青草翠木的碧叶上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翠木之下，一个纤瘦的人儿静悄悄的坐在摇椅上，她长长的睫毛随风微微的抖动着，蔷薇粉色的樱桃小嘴紧紧的抿着。

她在思考着，毕朗到底为何出手帮自己，她可不觉得对方是什么慈善心肠的人物。

还有接下来自己到底是该主动出击，还是暂时蛰伏起来，左思右想，心神一时间有些为乱如麻，握着暖炉的手凸显出分明的骨节，很明显她拿不定主意。

一阵凉风吹过，她忍不住轻咳两声，一旁的小丫鬟立刻上前来，眉目之间满满都是担忧“小姐，今天为了老夫人的丧事，你已经操劳一天了，这夜风甚凉，您还是早日休息吧。”

轻轻的摇摇头，罗慕芷静静的看着前方琅澈的夜空，眉眼之间满满的淡漠：“不要紧的，陆安呢，回来了吗？”

丫鬟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而后俯下身子，低声说道：“小姐，陆管事暂时还没有回来，奴婢瞧着怕是在查张姨娘的出身时遇到了什么麻烦，否则以陆管事以往的做派这个时刻早就回来了。”

看来张姨娘的身世来头果然不简单啊，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了，只是不知道陆安现在到底如何了？但愿一切顺利吧，依照现在的形势，自己并不占上风，打蛇要打七寸，否则反被蛇咬，看来还是暂时蛰伏吧。

拿定了主意，罗慕芷站起身来，丫鬟立刻接过暖炉，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往房间走去。

微微转头遥望着府中的西北方向，罗慕芷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张姨娘，罗慕玉，来日方长啊。

灯熄灭了，院子里静悄悄。

府中的西北方向，正是碧涛苑，众所周知碧涛苑里住着慈眉善目的张姨娘和柔弱善良的罗慕玉二小姐。

此时此刻，良宵正好，但屋中的罗慕玉却是满脸的阴郁和不甘心，她用力的捏住揉捏着帕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万万没想到罗慕芷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提出开棺验尸，她就不怕众人的悠悠众口，说她不孝吗？”

“这正是她的聪明之处，比起不孝的罪名，谋害祖母的罪名更要命，她这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咱们这一次弄巧成拙，为娘只怕她……”张姨娘阴狠的面容上，一双精明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担忧。

罗慕玉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娘你怕什么？大姐姐说到底只不过是个泥菩萨，难不成……”

说到此处她语声一顿，突然就想起来今日白天罗慕芷的一言一举，都那么的与众不同。

罗慕芷变了，变得有点陌生，或者说变得聪慧起来，思及此处，心内猛然一惊，罗慕玉猛然拉住张姨娘的手：“娘，咱们必须除掉罗慕芷，否则恐怕会成为祸患。”

母子两人相互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一大早，罗慕芷梳妆完毕，便带着素云前去给赵氏请安，赵氏虽说是继母，但到底是一府的主母，容不得怠慢。

赵氏住在听涛院，穿过长长的穿花走廊，拐个弯儿便到了，临到拐角的那一刻，罗慕芷抬眼一瞥，心中微微一凛，脚步自然的顿住了。

前面走着的却原来是罗慕玉，但见她一身喜气洋洋的粉紫色，上绣白蝶金丝，行走之间蝶翅震动仿佛要冲破而出，堪称栩栩如生。

素云看着罗慕玉的一身华贵装扮，有些不屑，小声说道：“小姐，二小姐穿的未免有些过了，老夫人的葬礼才刚刚结束不久啊。”

罗慕芷微微一笑，转过头提醒道：“这种议论主子的话，在外人面前切莫多言，小心祸从口出。”

素云立刻低下头，面色严肃：“奴婢知道了。”

两个人说话间自然而然的就和罗慕玉拉开了距离，等她们进了赵氏的院子里，罗慕玉已经给赵氏请过安了，正端着一杯茶笑颜盈盈的和赵氏说着话，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拿捏得正好，不远也不近。

一切都看似很完美，如果不是赵氏眼底的一丝丝厌恶，或许罗慕芷当真会以为赵氏对于罗慕玉这个继女是真的欢喜。

罗慕芷走到赵氏身前做福道：“给母亲请安。”

赵氏脸上不悲也不喜，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点点头说道：“你起来吧。”

罗慕芷这才起身，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了下去，赵氏身边的二等丫鬟鸳鸯自觉的敬上一杯茶来：“大小姐请喝茶。”

罗慕芷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来，拿杯盖子别开茶沫子，刚要喝，就听罗慕玉欢快的声音：“大姐姐怎么来的这么迟，我都来了有一会儿，大姐姐才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素云当即就恼了，小姐来的不过迟了一会儿，这就被她拿来编排，有心开口呛回去，但忽又想起小姐方才的吩咐，只得把这一腔怒气生生的按压下去。

当真是一天不找事就会死的类型，罗慕芷从容的笑着，开口却毫不留情：“二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莫非我什么时候来，你还掐着时间不成？”

“我只是……”罗慕玉有点词穷，表情变得格外精彩，转过头对着赵氏撒娇道：“母亲，你看大姐姐怎么这样较真，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看她……”顷刻间就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赵氏瞥了她一眼，就着婆子的手喝了一口羹汤才慢慢的说道：“都是些儿戏的话，何必当真。”

罗慕玉的表情刹那间僵住了，就好像凝固了一般，嘴张了又合也不敢顶撞赵氏，只得又是冲着赵氏撒娇道：“母亲说的对，是我太较真了。”

赵氏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见此情景，罗慕玉的眼底划过一丝狠辣的光芒，心中对赵氏更加的不满。

罗慕清嗤笑一声，丝毫情面也不留的讽刺道：“有些人啊就是喜欢没事找事，活该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