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筠从未见过丞相如此难看的脸色,活像吞了苍蝇一样。距离上次三堂会审才过去五六天,这就又要审了?频率是不是高了点?
不明所以的兰姨娘连同两个庶女在一旁,她们大抵也从未见过丞相这般发怒的样子,着实叫人害怕。
大堂里寂静良久,一家之主终于开口了。
“宁婉筠。”
正中央站着的宁婉筠摆出一副听话的模样,“女儿在。”
“半月之后是黄道吉日,到时你便不是我相府的人了,这段日子你好好准备准备。”碍于八王爷和她的情况特殊,陛下特意允许前头的五礼从简置办。
兰姨娘没听太懂,两个庶女也懵懵懂懂,欣喜地问,“父亲莫不是要将三妹妹嫁人?”
是哪家的病秧子肺痨鬼还是穷书生?
丞相没理会她们,盯着宁婉筠。
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宁婉筠一点都不惊讶,懒得跟他演什么“震惊”大戏,便装作顺从地道,“女儿晓得了。”
如此态度倒是让丞相颇为诧异,“你不问问是哪家哪户?”
“您是女儿的亲生父亲,自然不会让女儿受苦,给女儿选的想必也都是最合适的,既然如此,女儿只管听父亲的便好。”
听了她这番乖巧的话,丞相心头微动,竟是忍不住打量起这个自己向来忽视的嫡女。
“父亲!”
见一直不喜宁婉筠的父亲竟然露出几分犹豫的神态,直觉不对劲的宁婉瑶连忙出言打断,“父亲还没说三妹妹嫁的是哪家,我们这些当姐姐的,得给三妹妹准备置礼呢。”
丞相被她喊得一愣,望见她眼中的撒娇和孺慕,方才软了点的心又硬了起来。
这两个才是他真正的女儿。那宁婉筠心机深沉行为不端,根本不配当他相府女子。
嫁了也好,虽说八王爷一直受皇帝宠爱,但如今只是个傻子,嫁过去就嫁过去吧。
整个相府,甚至整个京城都在笑话丞相嫡女宁婉筠,既不贞又嫁了个傻子,小丫鬟绿萝气的天天掉眼泪,直说这些人全都是胡言乱语,又念叨若是主母夫人在,自己小姐哪需受这样的冤枉气云云。
对此宁婉筠却是满不在乎。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说去。流言蜚语这种东西,纯粹是那些爱无事生非的人凑在一起瞎搅和罢了。所谓谣言止于智者,真正睿智的人会天天对别人说三道四?
况且自古以来,舆论的大爆发都少不了人为煽动,这事要是没有那两个庶女在背后点火,鬼都不信。
且叫她们嚣张着,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成婚的前一夜,宁婉筠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帘帐顶。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人生像坐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前世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各种奇葩事情。
怎么都料不到,自己竟然要结婚了。
不对,在这里应该说是成亲。
对象还是个超级无敌的高富帅,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那种。估计被曾经的闺蜜们知道,会羡慕的尖叫吧。
还有她的家人们,她于琦真正的家人,那些爱着她的、疼着她的、灌着她的人。
眼泪不自觉滚落,她将脸埋进枕头中,颤抖着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濡湿枕头。爸爸、妈妈,请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非常好。
次日一大清早,宁婉筠就被绿萝从温暖舒适的被窝中硬生生拉了出来,边使劲儿拽她边抱怨,“小姐!今天可是您大婚的日子,不能再睡了!”
浑浑噩噩地被特意派来的喜婆丫鬟们丢进浴桶中,几双手下来左刷刷右刷刷,在她即将爆发之际将她捞了出来。
穿上绣了金丝珠花凤纹的鲜红鞠衣,外罩同色流云阔袖大衫,再套上深青色翠圈金云霞帔,仆妇丫鬟们便忙忙碌碌地开始给她装扮。
净面、拔眉、梳发、上妆,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那两个本该在今日过来找她晦气的人,竟是稀罕的没有来。
不是她们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昨晚上宁婉筠偷偷在她们食用的糕点里下了番泻叶以及大量的鱼腥草。前者是强效泻药,几克就能让人拉的生不如死,比巴豆霸道多了,后者是过敏性草药,吃多了红疹刺痒。
她不但下药,还光明正大地留了耳饰,明明白白告诉她们,就是我干的。
是以就算次日两人明白事情因果后,捂着脸哭着到丞相那里告状也没用。
今天她可是要出嫁的,要和王爷一同进宫面见圣上,丞相根本不可能处罚她。
“小姐,吉时已到,请出门。”
喜婆朝她手中塞了个宝瓶,戴上红穗遮面冠,搀扶着她就要往外出。宁婉筠回眸看了眼镜中人,珠翠环绕光彩照人,是一个美丽而陌生的女子。
按照礼仪敷衍地跟丞相拜别,随后进龙凤车舆和萧洵璟并肩而坐,在迎亲队伍的吹吹打打中,绕着京都各大主道三圈,方才进了皇宫。
八王爷大婚,宫中御道上全都铺设了红毯,门神、对联都换了新的。午门内各宫门、殿门红灯笼高挂,太和门、太和殿、承阳宫、凤禧宫悬挂双喜字彩绸。
昨日皇帝已经派遣官员分别祭告天、地、宗、庙,今日册立礼,太和殿内节案、册案、宝案全部布置妥当,礼官伺立于一旁,其他百官携带家属立于两列。
将一套繁琐的仪式进行完,礼官才吆喝着叩拜帝后。红穗遮面下宁婉筠格外激动,这可是活生生的皇帝皇后啊!以前只见过尸骨和画像,哪有真实人物来的震撼!
“跪——”
随着礼官拉长的腔调,她连同边儿上憨憨傻傻的萧洵璟一起跪了下去,行三拜九叩大礼。起伏间,从一条条红穗的缝隙里,宁婉筠大致能看见高座上帝后的身影。
皇帝穿着明黄的九龙戏珠袍服,明晃晃金灿灿格外刺眼。年岁约摸四十左右,面容和萧洵璟有几分相似,双眸若鹰隼般锐利,通身逼人的威压叫人不敢直视。皇后相对来说稍微年轻了点,穿着天青搭绛色的朝服,凤冠下的面容同样威严肃穆。
宁婉筠不敢再看,垂下眼眸专心对拜。
弯下腰的那一刻,对面原本满脸憨傻的萧洵璟,忽而笑嘻嘻地朝她挤眉弄眼,看的宁婉筠嘴角抽抽,鄙夷地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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