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线索（二）

“叮——”

下课铃响，意味着噩梦般的数学课就此终结。

胡倩如丧考妣般气蔫蔫地走出教室，江采薇和水筠兰两人一左一右地伴着她，直到走出教学楼。

“啊，完了完了完了。”她不住嘀咕着，因为极度的沮丧，肉嘟嘟的小脸都垮了下来。

“什么完了完了的。”水筠兰奇怪地问：“你不是答对了老师出的题目吗？”

“这……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胡倩一听，就和跳脚的猫儿样炸了开来：“是他说，以后每节课都要点我回答问题好吗！”

“孺子可教。”江采薇呆毛一抖，意味悠远地看着她：“我看你是被龚老师看中了，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啊。”

“什么看中？采薇你说话小心点，我才不要被那种金丝眼镜变态男给看中呢！”

胡倩发脾气的时候，嗓门格外地大，一不小心，就让周遭的同学听见了。

他们停下脚步，带着惊奇的眼神纷纷侧目。

画面瞬间停止。

胡倩大囧。

她涨红了脸，正想回怼道“看什么看，没看见过美女发飙么”，结果就听见那皮鞋蹬地的，极有节奏的声响。

于是，在众人僵着脖子愣在原地的这一时刻，龚老师胳膊夹着书，微低着头大步自胡倩三人组的身后踱来。

他穿过一个个宛如雕塑的学生，姿态娴雅，表情轻松，直到走到胡倩的身边——

离她仅仅只有一人宽的距离时，龚老师略略停步，然后昂着头快步越过了她。

“轰！”

胡倩的脸顿时爆红，她双手紧捂着脸，蹲在地上，不顾江采薇和水筠兰的劝慰，一直到周边的人全都散去后，才肯起身。

江采薇拖着没精打采的胡倩下了楼梯，转角就看见温雅正一个人往食堂走去。

她眨眨眼，对胡倩和水筠兰两人说道：“我今晚回寝室睡，一会儿去超市买蚊帐和凉席，你们俩先回寝室吧。”

说完，江采薇便几步追了过去。

她一直跟在温雅的身后，不急不慢。

直到温雅在进食堂前忽然回头，疑惑而警惕皱眉问江采薇：“你谁啊，怎么一直跟着我。”

“我是育保系的江采薇，有事想跟你谈谈。”

江采薇伸出拇指点了点一旁的树后，示意她到那里私聊。

温雅微眯着那双桃花眼，上下眺了眺江采薇，手指一撩发尾，踩着高跟鞋便一扭一摆地走到树后。

江采薇非常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温雅，你现在是南梦女神评选的前五名之一，对么？”

“是又怎么样？你难道不是在前五么？”

温雅笑了，红唇弯弯：“如果不是白纤纤那位有钱的小姐，砸票压在第一名，你恐怕早就升到第一，成了名符其实的‘南梦女神’了。”

说到白纤纤，江采薇的眉头就皱起来。

“白纤纤被杀了。”她的声音又冷又静：“还有土木的孙洁也是，她们是在同一天夜里被杀，都是前天。”

“啪嗒。”

一本厚厚的《概率论》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不……不可能的。”温雅如被掐住喉咙般，只能发出细碎而惊恐的叫声：“不，不可能……”

江采薇看着她那腮红，都遮不住的苍白憔悴，肯定道：“我昨天才从市公安局出来，亲眼看见了白纤纤和孙洁的尸体照片。”

“巧合的是，她俩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都是‘南梦女神’评选赛的前五。”

她说着，温雅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我来找你，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最好不要一个人待着，也不要被人单独邀去情人坡或者小树林。”

“为什么？”温雅瞪大眼睛反问她。

“白纤纤的尸体就是从小树林找到的，学校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公布案情，只是用警戒线围住树林而已。”

江采薇转身，最后肃然地说道：“我出于好意再次提醒你，在凶手被抓住前，不要单独出行，也不要和人去偏僻的角落，哪怕那个人是你最熟悉的朋友。”

温雅看着江采薇渐行渐远的婀娜背影，眼波起伏不定，最后都归于暗沉。

她终于平复了心情，拾起书本，冷哼一声，掉头往食堂的反方向快步离开。

但温雅一走，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却慢慢从不远处的死角落里溜了出来。

江采薇不知温雅的所思所想，已经来到食堂里头的小超市里，挑选起蚊帐和凉席。

在同腰围比个头还高的老板娘唇枪舌战一番后，皮薄嘴笨的江采薇败下阵来，抱着全款买下的物品，木着脸走出了食堂。

她刚走出没多远，人便已来到公寓楼下。

公寓楼附近有一片小花园，初夏时节，里头枝繁叶茂，花香袭人。

江采薇猛然停步，转身对着一路跟踪的男生喊道：“是谁？！”

穿着T恤、留着寸板头的高个子男生一下刹住脚，有些慌乱和尴尬地看着地。

江采薇不认识他，更是警惕地质问道：“到底是谁？再不开口说话，我就把保安阿姨喊出来了。”

“别别别。”男孩子显然慌了神，急忙摆手说道：“我不是坏人，也是学校里的学生啊。”

“那你到底是谁？”

男孩子有些贼眉鼠眼，偷偷地向小花园那头打眼色，示意两人进花园里说话。

江采薇直接黑脸，转身就往公寓楼里走。

“唉，别走啊，我就说几句话，就几句。”

男生一下跃到她的面前，展臂拦住她，火急火燎：“我其实是学校组织部的干部，就是策划‘南梦女神’的人员之一。”

江采薇一听，仔细小心地打量着他，没再动作。

“我叫田杰，是园林系大四的学生，算是你学长……”

江采薇皱眉，忍不住打断了男生毫无意义的漫漫其谈：“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杰这才尴尬地停下，但转眼又神神秘秘地俯身，悄声对她说道：“其实，我之前一直帮着白纤纤砸票，让她能一直榜上第一。”

“但是……我刚听你说，白纤纤已经死了，那，那什么女神评选的，对死人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田杰说到这，眼眸里亮光闪闪，压低声音道：“但对活人而言，这评选还是很有用的。”

“学妹我看你天庭饱满人中绵长，长得一副大富大贵的模样，我给你打八折，直接让你胜出，成为大赛的冠军，怎么样。”

田杰冲江采薇比划了个“八”，笑得格外憨厚纯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