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醒悟

现在是上午的九点四十八分。

小K端坐在沙发，对面是已换上泡泡袖睡衣的江采薇。

他放眼看过去，看着江采薇头上的呆毛无精打采地趴着，还从她那张已然面瘫的脸上，读出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小K抿唇，努力压抑着翻滚的情绪，眉头皱紧。

“够了，现在开始，我说你听着。”

“我知道你已经判断出谁是杀人的原凶，结果你还在犹豫着，还想相信那个人。”

他的声音冷锐犀利，看着垂头的江采薇毫不客气地教训道：“你以为，你是这一系列案件唯一的受害者么？”

江采薇惊讶地睁大眼睛，但随即泪盈满眶。

“你只不过是幸运的，没有被掳掠杀害的人而已，你也许可以原谅那个凶手，可那些被剥夺了生命的无辜者呢？”

小K说话像刀，一句一字都狠扎进江采薇的心里。

“所以。”

他长眉压眼，眸光鸷厉，反问江采薇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替那些早已不能呼吸的人，做主呢？”

“如果你找我来，就是想让我替你分析，让我替你抉择，那你现在应该完全了解我的想法了。”

“是……是水筠兰。”

江采薇咬住唇，轻轻说道。

话音一落，滚烫的泪水便顺着她的脸庞流下。

小K若有所思，起身走向大门。

“……我也觉得那日，水筠兰的话很有疑点。”

他边走边分析道：“那条路那么黑，就连你我在黑暗中都无法第一时间辨别出对方，她又是怎么可能一眼认出被劫走的是并不熟悉的温雅，还能说出温雅当时的神态情绪呢？”

当小K走到门前时，停顿下来。

“我会把这条重要线索告诉秦局和张队，接下来的事情，由他们负责。”

说着，他扭开把手，打开了门。

临走之际，他略略侧首，余光里看见江采薇仍然呆坐在地上，低头啜泣。

她涕泪交加，脸上全是泪痕，看起来被打击得很深。

小K稍一思索，回头对她说道：“你家的猫和狗，实在太蠢，可以丢了。”

“嘭。”

门被无情的关上。

“喵！”

“汪！”

气急败坏的一猫一狗从卫生间冲了出来，对着房门不住地狂吠。

尤其是秀秀。

她简直忘记了自己是一只多么优秀的鬼，跟普通的猫一般，对着门又抓又挠，还不住地踹门。

直到一片巨大的阴影，从上头笼罩了她……

秀秀抖了抖，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她一点一点僵硬而机械地回头，果然看见，面无表情的江采薇，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简直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好吗！

“喵！”

秀秀顿时跳起老高，强词夺理地喊道：“我，我这不是为你好么？”

“你看看那个男人，”

她紧张地毛都炸开，流着大汗辩解道：“那个男人心机那么深，心里藏的事那么多，对于你这种呆毛才是本体的傻姑娘，我要是不帮你，你八辈子都拿不下他！”

“所以，这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出糗的原因啰？”

江采薇“嘿嘿”一笑，笑得秀秀毛骨悚然。

“我，我不是……”

“秀秀啊。”江采薇忽然缓和了神色，带着追忆往昔的怀念，向天空仰头四十五度角，一副忧郁文青的模样。

秀秀以为她不生气了，也慢慢走到她的脚下，讨好地“喵喵”叫。

“我知道你肯定会弄死我。”

没想到江采薇却突然这么说。

秀秀反应不及，一下僵在原地。

“所以……”

“刷啦！”

一柄锋利的长剑凭空生出，剑刃在阳光下寒芒赫赫。

秀秀傻眼。

等等。

这个通体碧玉、剑刃两侧都纹着饕餮图案、剑柄还落有三道划痕的……

“喵！”

秀秀真的炸毛了！

她一下子跳到空中，圆圆胖胖的身体瞬间炸成一个大大的橘色气球，惊恐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那是……凌禹派镇派之宝——噬、魂、剑啊！

哪怕自己身为噬魂将，只要被这把剑砍中，也会必死无疑魂飞魄散的啊！

“所以，在你弄死我之前，我先弄死你好啦！”

江采薇大喝一声，一剑就对着秀秀劈了下去！

秀秀往边上一躲，一边惨叫，一边往门外发疯似地逃窜。

“嘭咚！”

原本在旁边安静吃瓜的狗子，没留神差点被噬魂剑剁下狗头，顿时也吓傻了，跟着秀秀屁股后头拼命逃跑。

从楼上追到楼下，再从楼下追到天台。

于是，当天整栋公寓楼的人，都能瞠目结舌地看见，一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暴躁女孩，手里不知虚空握着什么东西，对着一猫一狗，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大追杀。

两天后，去往L省E县的绿皮火车上。

穿着黑白T恤、套着短膝牛仔裙的江采薇，正坐在座位上闭眼假寐。

她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头上的棒球帽将整个脸蛋都遮住大半，哪怕是对面坐着的，一直在嗑瓜子斗地主的几名农民伯伯，也愣是没看清楚她的模样。

江采薇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案件发展到现在，已越来越不乐观了。

温雅在一天前被警察从废弃的工厂里救出，算是大难不死。

但她身体被多处划伤，精神也受到重创，现在还在医院进行治疗，根本没办法面对警察的问讯。

至于绑架她的那个黑衣人，则在警方的重重包围下凭空消失了，算是印证了小K，认为对方是异能者的推断。

这个黑衣逃犯则由小K追踪处理。

但最让她心塞的是，当警方传唤水筠兰，问讯与她时，胡倩却给水筠兰做了不在场证明，警方没有其他方面的铁证，水筠兰被放回学校。

事情到此，已成僵局。

江采薇轻声叹息。

当她知晓这一切后，万般无奈下，便把目标放到了南梦女神Top五最后一人——传媒系的柳萌萌。

没想到，在调查中却得知，柳萌萌在凶杀案发生的一星期前，曾失踪过一晚。

第二天便匆匆办了休学手续，回了E县老家休养。

江采薇敏感地感觉到，此事必不简单。

于是她请了假，坐上火车，带着满腹疑问和猜测，想要见柳萌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