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现

“真的很抱歉，洛汐，本不想打扰你，但是这一次，还是希望你可以帮忙。”耳麦里传来男子醇厚的声音，语速因为着急显得有些快。

少年轻抿着唇，停下脚步，眼中闪过淡淡的无奈，“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寻警官？”

听到洛汐的回答，寻默脸上掠过一丝欣喜，他坐在警部的通讯大厅里，身边只有一名警队副队长，此刻正在与他对话的人需要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十分钟前，城东的银行发生一起抢劫案，抢匪驾车逃离现场，现在正在向嘉城路段前进，那条路上的警力部署很弱，短时间内总部警方恐怕无法赶到，我已经通知地区警方先到嘉城路段待命，我知道你正好在那段路上，所以警力部署的事情，希望你能够接手。”寻默盯着定位系统上闪烁的红点，将目前的情况告诉电话那头的少年。

洛汐调出手机上的定位系统，开口道，“抢匪所开的车现在的车速大概是多少？”

“时速一百五十千米左右。”寻默注视着屏幕上的数据回答，停顿了一秒又补充道，“抢匪驾驶的是银白色别克商务车，警方正在追捕，总部的人手大概在五分钟后可以到达嘉城路段。”

洛汐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输入对方的车速、风速以及车子的型号和速度，屏幕微微闪动，显示出一串数字。洛汐调整了一下耳麦，道，“抢匪的车估计会在四十八分钟后进入嘉城路。”洛汐看了眼车来车往的道路和对街包括Ripple咖啡馆在内的整条商业街，继续道，“先让附近的交警集中到嘉城路，这里的交通需要立刻疏散。”

寻默吩咐身边的副队长进行调派工作，现在他们没有任何时间可以犹豫的。

洛汐仰视着眼前的高架桥，道，“派警队里最好的狙击手过来。”

寻默脸上闪过惊讶的神情，连一旁的副队长也讶异得忘记了继续手中的工作，“难道你想……”

“不完全是，抢匪的车进入嘉城路段后，后方跟随的警车立刻对其进行包夹，距离保持在二十至五十米之间，狙击手部署在高架上，待双方距离三百米后再进行狙击，目标是后车轮，在抢匪的车滑行过程中，后方跟随的警车便有足够的时间对其进行拦截，接下来的行动就交给你了，寻警官。”

寻默的眼眸顿时一亮，以包夹吸引抢匪的注意力以便后方的狙击，而三百米也是最佳的狙击距离，其精准度和射击力度都能较好地把握，在没有任何死伤的情况下制伏抢匪，这的确是洛汐的处事风格。

“我马上安排，麻烦你了，洛汐。”

耳边恢复了平静，洛汐靠在街道的巷口，正对着对街的咖啡馆，那里，顾客们惬意地享受着难得平静的时光，完全没有意识到外界即将到来的行动。

“希然，六号桌的摩卡。”吧台前的年轻女子慵懒地单手支头，将咖啡放到托盘上，身后正在煮热的咖啡弥漫着香浓的热气。女子是这家名叫Ripple咖啡馆的老板，大家都称她“蕴姐”。Ripple的知名度并不高，来的都是些熟客，但是只要是来过一次的人便会成为这里的常客，因为这家店会给人简单而温暖的感觉。

身穿红黑相间的工作服的希然快步来到吧台前，一手轻轻按住因为走动而起伏不定的裙摆，她的身材纤细娇小，却玲珑有致，黑色的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透过长长的刘海可以看见一双纯粹中夹带着迷离的眼眸，只要凝视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有多么摄人心魂的清澈与灵动，只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也许是因为少女身上刻意疏远的气息，又或者是那种极致淡薄的气质，即使走在人群中也很难令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待她走到吧台前拿起托盘，蕴姐才开口，“希然，下个月还打算继续做吗？”说话间，女子的眼中透着隐隐的期待。

希然抿了抿唇回答道，“我再考虑考虑吧。”声音清冷而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权希然现在正是初中三年级，再过几个月便要参加中考，接下来的时间必然不会太充裕，所以咖啡馆周末的兼职工作可能会被暂时搁下，尽管她挺喜欢这里的工作。

“唉，也是，毕竟是学生，还是身不由己，不过你不做的话，实在有些可惜。”蕴姐脸上满是惋惜遗憾的表情，她实在很喜欢这个女孩，话不多，做事勤快，待人处世的态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难得的是，对咖啡也很有认识。“那就先做完这个月再说吧，至于要不要继续，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我会的，蕴姐。”

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希然忙自己的。

希然将咖啡送到六号桌，转身间已经收起了职业性的笑容，抬眸不经意地看向窗外，目光不由地定格在那条异常空旷的道路上，路上的嘈杂声很难传入咖啡馆中，以至于所有人都未注意到这一奇怪的景象。道路上的汽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街上的行人也很少，但是街道两旁的各家店铺都还在继续营业，陆续经过的路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空荡荡的车道，只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片刻，希然摇了摇头，正想要收回目光，却看到一辆警车出现在高架上，它出现得很突然，甚至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车窗正对着空旷的道路，但是没有人下车，也没有人降下车窗。

希然拿着托盘来到门口的柜台边，那里的视角要相对好一些，她不能否认，自己的确有些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抬腕看了眼手表，下午5：43，本应该是这条路上最热闹的时段，忽然，希然直起身体，眨了眨双眼，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对街巷口那道颀长的人影，少年的身影沉浸在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但希然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洛汐。

一辆突然出现的银色别克打断了希然的思绪，司机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并未注意到这条路段上的异常，而是一味地向前飞奔，紧随而来的是七辆鸣笛的警车，也因为这突兀的鸣笛声，咖啡馆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那紧随的七辆警车在进入这一路段的同时突然改变了原来的追击方式，快速地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在距离商务车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进行包夹，而商务车并未改变原来的速度，笔直地向前冲去，就在车队快要脱离众人的视线时，商务车的后轮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干瘪下去。

希然的目光微微一闪，良好的视力让她看到了其他人未注意到的细节，回头看向高架，那辆警车的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降了下来，狭长的枪管从窗口伸出，那是狙击枪，商务车的轮胎是因为被子弹击中才会漏气干瘪。

本来应该因为失去一个后轮而脱离控制的跑车竟然硬是以三轮着力向前奔驰而去，速度一点未减。高架上的狙击手迟迟未开第二枪，没有收到的指示，他不敢冒然行动。男子看向巷口的少年，洛汐毫不犹豫地向他作出了开枪的指令，得到指示的狙击手也不再犹豫地射出了第二发子弹，跑车剩下的后轮被击中，再也无法保持平衡，车速瞬间减缓，车轮与地面摩擦拖行，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身沿着诡异的S型轨道滑行。七辆警车迅速将其包围，来不及逃离的抢匪被当场逮捕。

众人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感到错愕，这简直就像电影一样，真实的情景更让人感到心惊肉跳，令人无法回神。

只是几乎所有人被刚才的包夹场面吸引的时候，只有希然注意到了这场逮捕行动最关键的部署。

希然微敛目光，重新注视着对街的少年，如果刚才她没有看错，那么的确是洛汐的指示让狙击手开了枪，这样看来他确实是比想象中的更加不简单。只不过，这一次，洛汐的目光也停留在希然身上，刚才那一刻只有她注意到了高架上的狙击手，那个位置并不隐蔽，但是相对于包夹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来说，那块地域实在容易被人忽略，洛汐露出了深邃的笑意，墨色的双眸隐隐有暗光涌动。

他们已经相处了将近六个月，却是第一次对对方产生了探究的情绪。这场在五十八分钟内部署完毕并实施成功的逮捕行动，揭开了这段故事真正的序幕，而与此同时，在与城西嘉城路段相反的城东中心医院内，一名光头黑衣的男子无声地避开所有人进入一间重症病房，冷酷的目光扫过病床上消瘦的男子，死一般的寂静在病房中蔓延，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来到他身边，戴着皮质手套的右手拉开了病人面上的氧气罩，病床上的人没有挣扎，只是蹙了下眉头，原本还在微弱波动的心电图变成了直线，光头男子满意一笑，将氧气罩给病人重新戴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一切恢复原样，除了一旁已经归于直线的心电图……

希然合上手中的书，这本《theFinalFuneral》是二战之前非常有名的小说，马莉.蒂尔曼是一个贵族后裔，因为喜爱写作走上了作家的道路，但是一直没有写出出色的小说，直到她晚年，才写出了《theFinalFuneral》，发表后不久成为了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可是马莉却在小说发表的一个月后去世了，这本书还没来得及向海外发表，二战开始了，因为战争原因《theFinalFuneral》只剩下了不到五十本。战后，有些学者开始收集经典书籍，并翻译成多种文字传到海外销售，而这本《theFinalFuneral》也正是那不到五十本的其中一本原版。希然从网上查到这些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仅仅是这本书本身价值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更何况男子离去前郑重的表现，说明这本书里藏着重要的秘密。

希然推开椅子，图书馆一楼传来嘈杂的声响，这个时间除了自己还会是谁？希然以前曾经在这里代替管理员吴伯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她经常能在一些非开馆日得到入馆许可。希然来到楼道口，楼下的声音因此清晰起来，“吴伯，求求您，就把那本书卖给我吧。”

吴伯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小弟弟，你来晚了，这本书上午就已经被馆长卖给熟人了。”

小男孩一愣，连忙问道，“那您知道卖给谁了吗？”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馆长。”

小男孩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离开了。

等对方走远，希然才下楼来到吴伯面前，“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小男孩想要买图书馆的书，说那本书是他妈妈的遗物。”

“是什么书？”

“《最后的葬礼》的原版，不过今天真奇怪，加上那个小男孩已经有三个人来买这本书了。”吴伯疑惑地说。

听到书名，希然心里一惊，“那买走的人是谁？”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对方是馆长的旧识，不然馆长也不会把这么难以到手的书卖给他。”

“原来如此……”希然心不在焉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