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续曲

洛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陈旧的书，微皱的封面显示了他经常翻阅这本书的事实。书页翻动，在其中一页停下，书中夹着一张相片，洛汐伸手将相片取出，相片上是洛汐与一个女生的合影，照片上的洛汐脸上还略显青涩，他身边的女生有一头黑色长发，标准的瓜子脸，相信见过她的人都会惊叹于她的美貌，只是这张脸上却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然，她的嘴角微扬，卸去了几分冰冷的感觉。洛汐看着相片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直到现在他仍清楚的记得拍照那天发生的一切。相片的背面是一行清秀的字，一看就是出自于女生之手：OpalandJasmineinTokyo。那张相片的背景是东京铁塔。记忆被拉回到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那时洛汐与白灵风已经交往了半年多。两人走在拥挤的大道上，银座是有名的购物街区，只不过两人完全没有购物的想法。漫步在街道上，这对白灵风来说是难得的平静。白灵风是一个冷得令人难以接近的女生，而洛汐是唯一能够接近她的人。洛汐突然握紧了白灵风的手，白灵风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洛汐笑着说，“我们照张相怎么样？”

白灵风犹豫地皱起了眉头，她最讨厌照相，很快她的眉头舒展，破天荒的吐出了两个字，“好啊。”

洛汐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他知道她不习惯拍照，只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却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洛汐笑着指了指远处的东京铁塔，“那里怎么样？”

白灵风再一次皱起了眉头，“真是没有一点艺术感，不过无所谓。”

洛汐自然知道那不是个照相的好景点，只是两人能一起照张相就很难得了。

两人到达东京铁塔，洛汐走向两个女生，用熟练的日语对她们说了几句，其中一个女生接过相机，洛汐走到白灵风身边搂住她，“笑一个。”

嚓，那张照片成了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洛汐看着照片笑着说，“灵风，你这也算笑吗？”

白灵风瞥了他一眼，“难道要笑的像你一样？怪人的。”

场景转换，洛汐抱着胸口满是鲜血的白灵风，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Tourrnaline，那个一直在默默帮助你的人，她为你付出的，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她是值得你永远尊敬的人。洛汐对不起，还有，我爱你……”白灵风露出了一个微笑，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洛汐从回忆中惊醒，猛地合上书，“白灵风”那个深深印在他心中的名字刻满了伤感。

洛汐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他拉开玻璃移门走到阳台上，早晨的风带着这个夏季难有的凉意。向下看去是绿油油的草坪和碧蓝的游泳池。一道人影像一条灵活的鱼在泳池中来回穿梭，激起的水花在朝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洛汐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他看着希然游到池边，从水里爬上岸，拿起椅子上的毛巾擦拭着湿湿的长发。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洛汐所在的阳台，“这么早。”

“你也是。”洛汐回应道，“你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休息天大清早起来游泳。”

希然擦完头发，将毛巾披在肩上，“无聊而已。”

洛汐静静地看着她，希然移开目光向屋内走去，她害怕洛汐这种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的目光，她其实并没有这么好的精神，只是现在的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奇怪的画面，只有在水里，她的心才能暂时地平静下来。

梳洗完的希然一下楼就看到洛汐坐在钢琴前的背影，她听到洛汐弹钢琴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除了《克罗地亚狂想曲》，她听不出洛汐其他弹的是什么曲子，也许这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即兴弹奏的，但他所弹的旋律总是十分自然流畅，令人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洛汐停下弹奏，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希然将手指放到白色的琴键上，一串音符由指尖流泻而出，洛汐轻轻一笑，曲调更加和谐，优美的旋律，内敛中隐藏着幸福的感觉。

一行人走在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一个短发女生走在最前面，她转头看着另一个卷发女生，“弋雨，洛汐为什么没来？”

“洛汐不喜欢逛街啦。季宣学姐，这你也是知道的。”卷发女生笑着说。

季宣摸了摸俏丽的短发，“那家伙一点也不知道浪漫，也不知道花点时间陪陪自己的女朋友。”

魏杰拍了拍她的肩，“行了，他本来就是这样。”

“是啊，能让洛汐有兴趣的事真的很少。”萧晨附和道，“但是向昕为什么没来？”

“学姐说她要去接她妹妹，晚上还要做饭，所以就不来了。”弋雨解释道。

“还真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不过她妹妹很可爱。”季宣笑着说。

“还在念幼稚园吧？”魏杰问。

“是啊！学姐家把她妹妹当成宝呢！”弋雨笑着说。

“弋雨你跟向昕是同一个初中的吧。”萧晨问。

“是啊！学姐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照顾我。”

“她大概把你当成她另一个妹妹了吧。”魏杰笑着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吃饭，然后去看看学姐怎么样？”弋雨提议道。

“好主意！”

向昕接了妹妹向泠乘着电梯，电梯门一打开，向泠就蹦蹦跳跳地跑出电梯，向昕笑着提醒妹妹，“小泠小心点。”自己拎着刚从超市买来的菜走出电梯，向泠已经打开了门，小小的脸颊微微鼓起，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屋子里好臭，是不是什么东西坏了？”说完便进了屋，向电灯开关走去，走到门口的向昕闻到了屋中刺鼻的味道，满脸惊恐地看着已经走向开关的向泠，顿时大叫起来，“小泠，不要开灯！马上出来！”

可惜，正踮着脚的向泠看到了姐姐惊恐的表情，手指却已经按下了开关，她看到姐姐向她跑来，喊声被“轰”的一声巨响所掩盖，眼前被一阵火光充斥，身上好烫，她感觉到姐姐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弋雨一行人正坐在向昕家对面的快餐店里，快餐店的窗户正对着向昕家那幢楼的阳台。

“学姐好像还没回来，灯也没开。”弋雨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说。

“她要做晚餐，应该会先去买菜吧！”萧晨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住宅楼七楼的玻璃窗突然碎裂了，火焰从阳台窜出，路上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七楼。弋雨彻底傻掉了，季宣叹息“天哪！”

“那是学姐的家！”弋雨腾地一下站起来冲出了快餐店，其他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冲出了快餐厅。

消防车和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居民不断从楼里跑出来。弋雨等人穿过马路，被拦在了警戒线外，他们探头看到那些从楼里跑出的居民，却没有看到向昕的身影。弋雨拉住一个刚从她面前走过的消防员，“楼里还有人，我学姐还没有出来。”

“我们已经派人进去了。很快就会出来的。”

众人焦急地等待，终于看到两个消防员从楼里冲出来，向昕和向泠已经陷入了人昏迷，身上也有明显的烧伤。弋雨等人跑过去，看到两人被送上了救护车，一边问将两人就出来的消防员，“她们怎么样？”

“我们是在翻倒的沙发下找到她们的，虽然有沙发保护，但她们的烧伤还是很严重，加上长时间缺氧，她们的意识也不是很清楚。”

弋雨等人马上叫了出租车跟着救护车去医院。

“怎么会这样？”萧晨到现在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火灾发生的景象还在她脑海中回荡。

四人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听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都抬头看向楼道。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干练，他身边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那个女人有种脱俗的美。他们身后是两个穿警服的男人，他们走到弋雨面前停下，为首的男人首先自我介绍，“我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我叫寻默。”

他指了指身边的女人，“这位是洛吟，她将会负责向昕、向泠的治疗工作。”

洛吟笑了，“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她们的。”她又转向寻默，“我先进去了。”

寻默点了点头，洛吟走进了急诊室。

寻默看了看记录本，“据消防员的描述，这起火灾是由于煤气泄漏，加上点燃明火造成的，我们怀疑这不是一起单纯的意外。”

弋雨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害死学姐？”

“我们只是怀疑，所以想请你们想一下，向昕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季宣想了想，“应该不会啊，向昕对人都很和善，应该不会得罪人才对。”

寻默浓密的双眉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

梁茜开锁走进练习室，反手带上门，打开电灯开关，看了眼简洁的室内摆设，梁茜即使穿着厚厚的外套还是不由一抖，室内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低，按理说应该不会这样才对。没有多想，梁茜掏出乐谱扔下包，随手打开了空调，这才满意得来到钢琴前坐定，架上乐谱开始练习，悠扬的旋律缓缓从指间流泻而出，在不算宽敞的空间内荡漾，因为空调的调节，室内慢慢温暖起来，梁茜陶醉地闭上双眼，享受在音乐的世界里。

再过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五区联赛，这一次，她相信自己肯定能得到冠军，想起一年前与她失之交臂的荣誉。

梁茜不知疲倦地练习着，旋律越来越流畅。然而她没有发现，角落堆砌的货物之后，一块中央镂空注液的巨大冰块正在随着室内温度的升高缓缓融化，透明的液体沿着冰块周围蔓延开来，危险地气息悄然逼近，演奏的少女却浑然不觉。

两名巡逻的保安在校园的小道上踱步聊天，时不时地看看周围，夜晚异常安静，冬天的夜晚很少会有学生出来散步闲坐。两人点燃烟，火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明天就是周末，有什么打算？”左侧身高略高的保安问他右侧的同伴。

“回家陪老婆吧，终于有家常菜可以吃了。”右侧的男子长长地松了口气，满脸温暖的笑意。

“哎，有老婆真好，哪像我，还是光棍一个，这年头，找个好女人真不容易。”左侧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笑着说。

两人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平时因为工作很少有时间回家，只有周末才能好好放松一下。聊着聊着，两人来到艺术楼前，脚踩在石面小道上，发出清晰地声响，手电筒在前方照出一圈略显模糊的光晕。

抬头看了眼四楼那间还亮着灯的教室，隐约听见那里传来的乐声，左侧的男子一笑，“现在的学生还真要强，这么晚了还在练习。”

“是啊，听说不久就要比赛了，这几天天天都在练习，还真是不知疲倦。”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走吧。”

“恩。”他们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身后艺术楼四楼唯一那间亮灯的教室窜起一阵火苗，紧闭的窗口瞬间一亮，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奔到窗边，试图打开窗户呼救，但是不论她如何努力，锁死的窗户怎么也打不开，她拼命地拍打窗户，终于引起了正要离开的两名保安的注意，两人看见少女惊惶无措的表情和窗户内不断窜起的火苗，同时向艺术楼奔去，左侧的保安掏出对讲机联系救援。

然而，两人还未来得及进入楼内，一阵爆炸声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震动了两人的鼓膜，火光划亮了夜空，狭小的房间瞬间被火光吞噬，两名保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忘记了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