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求生

希然后脑勺阵阵的发疼，耳边似乎有人在唤她，身体被摇晃着，周围有些窒闷，她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少女瞪着双眼满脸恐惧焦急地看着她，见到她醒来，才稍稍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希然想要抬手揉了揉被打得肿起的后脑勺，才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少女跟她的情况一样，有些费力地坐起来靠在墙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少女摇了摇头，好奇地打量着希然。

“你是谁？”

“我叫李善，你呢？”

希然在脑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其实她对韦诺高中的学生并不熟悉，要不是筱息平时总是忍不住八卦几句，希然几乎要与学校与世隔绝了，“李善”这个名字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是校话剧社上一届社长，因为学习的原因已经退出了社团，由弋雨顶替她的位置。

“权希然。”希然回答她，身体还是有些无力。

“哦……”很显然，李善对她不太有印象，“你说是什么人把我们抓来这里的？为什么要抓我们呢？”

“不知道。”嘴上这么回答，希然心里不禁叹息，其实她原本并不是目标啊！幸好筱息当时已经离开了，不过可以庆幸的是，弋雨并不是对方的目标。

“吱呀”房间的门被打开，一道人影进入房中，立刻关上了门，来人带着口罩，头上是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他的身材很高，脊背挺得很直，那站立的姿势是长期经受训练的结果，希然看了一眼，因为太暗对方的相貌无法看清。

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知道我为什么抓你们来吗？”男子的声音很悦耳，此刻却令人发寒，他说着“你们”，却只是看着李善，完全将希然当成了无意中遇到他计划的倒霉鬼。

李善不自觉地向希然挨近了一些，仰视着男子，小心地摇了摇头。

看到李善的恐惧，男子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不知道？呵呵……”

看着男子的反应，希然眼底一暗，“校园连环纵火案。”

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打断了男子狂妄的笑声，他的身体微不可见地一颤，看着希然的目光不再带着无所谓的情绪，“你怎么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希然不动声色地拉近李善，被禁锢的双手摸上缠在李善手腕上的麻绳试着解开，李善眼中闪过惊讶，却硬是闭上了嘴，小心地注意着男子的表情，确定他没有注意到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希然轻轻一笑，手上的动作未停，“向昕和弋雨是韦诺高中话剧社的成员，梁茜虽然主修钢琴，却是韦诺高中话剧社的御用伴奏，还有张信是话剧社的指导老师，所以凶手针对的都是话剧社的成员，而且这些人都曾经参加过五区联赛，而李善虽然已经离开了话剧社，但去年却还是社团的社长，这样一来你的身份不就很明显了。”

男子看着希然，脸上的笑容未退，“原来不是碰巧，你不仅知道，而且了解的很清楚。”男子蹲下身，显得异常有耐心，“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女孩。”他现在很有兴趣听听眼前这个少女了解的信息。

希然的手腕因为她的动作被麻绳勒得发疼，却仍然没有停下，她在争取时间，脑中快速地分析自己了解的情况，将零零碎碎的线索大致拼凑起来，“向昕是你的第一个目标，你事先了解过向昕家的作息时间，这个行动你应该谋划了很久，从楼道的监控，到向昕家庭成员的习惯，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得到了向家的钥匙，但是案发那天，你甚至都未避开楼道里的监控摄像，用钥匙进入了向家，事后破坏了楼道的电路，造成了楼道停电的假象。”

“没错，为了这个计划，我观察了两个月，向家的作息极有规律，这也是计划能够如此顺利的原因。至于电路破坏向家却还能开灯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楼道与住户的电路的是完全分开。”男子眼中闪过嗜血的神色，“只可惜她并没有死。”

医院的长廊上，薛逆听完洛汐对第一起案件的分析，说道，“照你说的，如果凶手的目标都是参加过五区联赛的韦诺高中的话剧社成员，那么梁茜要怎么解释？”

“她虽然没有加入话剧社，却是校话剧社的御用伴奏，所以她自然参加过联赛。至于第二起案子，你应该已经向鉴识人员了解过了，在无火情况下自燃的方式其实很简单。”

“鉴识人员检测出犯案现场的二氧化硅的浓度很高。”

“没错，因为引起自燃的原因就是硅烷，这其实是很简单的化学原理，凶手提前将硅烷注入镂空的冰块中，将其放置在练习室中，被害人开启空调，随着室内温度的上升，冰块融化，内部的硅烷接触到空气自燃，同时点燃了冰块前的易燃杂货，造成火灾。”

“硅烷……”薛逆低声呢喃，若有所思。

带着口罩的男子笑起来，“你分析的没错，的确是硅烷，真没想到你能够知道这么多。”

希然轻轻蹙眉，手指拉扯着麻绳，已经有些发疼，那起案子洛汐有跟她提过，她只是照搬说出来，以此拖延时间。

希然并未理会男子的话，“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她们？”

“你想知道。”男子轻笑，“既然你们今天注定要死，告诉你们也无妨。”说着，男子摘下脸上的口罩，一边打开了房间的灯。

李善看见男子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是……韩律……”不知是因为男子的身份让他恐惧，还是因为男子左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韩律牵动了一下嘴角，使得那张脸更加狰狞，“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杀人的原因了。”

李善有些颤抖，“难道是因为一年前那次意外……”希然看着两人，等待着韩律开口。

韩律看着希然，异常耐心地解释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口中的那场意外，害死了我最爱的人。”

“谢晴学姐……”李善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不配这么叫她。”男子狠狠的瞥了她一眼，才继续道，“那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次话剧比赛，那次的五区联赛对我们都意义重大，但是在前往赛场的路上，我们乘坐的大巴发生了车祸，当时车身整个翻转，她被压在座位下，因为车身变形所以难以脱身，当时在场的所有参加比赛的成员都急于逃走，甚至踢开她挡住通道的身体，一味只想着逃命，我想要救出她，却突然发生了二次爆炸，我被飞裂的碎片压在地上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而谢晴被活活烧死在车里，其他人却毫发无伤，我的脸就是那个时候被灼伤的，也因为这些伤，我再也无法表演话剧，为什么一切的伤痛都要我们来承担，而他们却能这样毫无谴责地活着？我不甘心，谢晴也不会甘心，所以，我要报仇，那些害死谢晴，害我生不如死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哈哈。”男子疯狂地笑着，一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汽油洒满房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他停止了笑声，看向希然，“刚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个不小心路过的倒霉鬼，不过听了你刚才的那些分析，你今天死在这里可能就不是个偶然，女孩。”

“什么意思？”希然冷静地看着他，手中的动作未停，原本打紧的死结已经开始松动。

“当时我正准备将李善运到这里，后来听到树林里有动静，才会折回来一探究竟，打昏你的时候，我并未多想，但是现在想想，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傻到在那个时候发出声响，所以……”

希然一怔，一阵寒意油然而生，“是有人故意将你引来，让你发现我的存在……”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为什么？

男子愉快地笑着，打开了手中的打火机，“再见了！”说完，将打火机丢到角落，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男子重新戴上口罩，离开了房间。

听完洛汐分析整个案情，薛逆恍然大悟，“所以那个男人是为了报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根据他的身份要查到一年前发生的那起意外并不困难，再将所有的细节从头到尾串起来，前因后果也就大致明了了。”

“难怪寻默说这起案子绝对难不倒你。”

“我现在担心的是，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警方吧。”

洛汐点点头，顺手抽出手机打开，看着接二连三的未接来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希然很少打他的手机，上一次是她被Jack困在小巷中的时候，现在这样的情况更是从来过来没有过。

看到洛汐的神情，薛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洛汐并未回答她，回拨着希然的手机，却没有人接，洛汐重新拨打筱息的手机，听着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留下一脸担忧的薛逆，离开了医院。

希然终于解开了李善腕上的绳索，让她替自己松掉捆绑的麻绳，两人看着这个密闭的空间，这是一间被废弃的舞蹈教室，铁门被牢牢锁住，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张椅子。火烧得越来越旺，滚滚而来的烟雾让李善咳嗽起来，希然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在了那扇狭小的透气窗上。这样的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是那个梦。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希然扶着墙站起来，李善看到希然注视着那扇透气窗，咳嗽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可能的，太高了。”

“怎么样也要试一试。”希然沉静的声音使李善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我帮你。”

“不用，你好好保存体力，万一我失败了，你好撑下去等人来救我们。”希然坚定地说，她看到了墙上的扶手，一边回想梦中那个名叫Tourrnaline的少女的做法。

她走过去，伸手试着抓住那根扶手，好烫，铁质的扶手在高温烧灼后入手很烫，希然微微咬牙，用力一拉，扶手松动了。李善跑过去，“我来帮你！”她正要伸手却被希然拦住，“别碰，很烫。”

李善收回手，看着希然熟练地解下自己制服的领带，一圈圈地绕在扶手上，将一端交给李善，两人一起用力，扶手的几个固定点脱落了，两人更加用力一拉，扶手终于被拉了下来。她们相视而笑，屋子里烟雾弥漫，希然轻咳两声，拿起长杆走到透气窗前，比梦中的窗要低一些。她抓住长杆的一端，用另一端击向透气窗的玻璃，玻璃很快就碎裂了，大面积的烟从透气窗往外涌，希然将长杆倚在墙边。她的脑袋仍然发晕，呼吸也不太顺畅，她伸手将那把椅子拿过来靠在透气窗下的墙边。

李善紧张地看着希然的一举一动，她从没见过有一个女生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可以冷静地想方设法解救自己。希然示意李善退到火势相对较弱的地方，自己面对透气窗退开了足够远的距离。果然，在烟雾中透气窗的位置并不能看得太清楚，她并不保证可以成功，即使比Tourrnaline多了一把椅子，要攀上透气窗还是很困难的，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决不会放弃。她深深舒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这一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了椅背上，有一股力将她向上托起，她凭着直觉伸手向上抓。当触摸到坚硬的窗沿，希然紧紧地抓住，身体有些酸疼，她咬牙攀上了透气窗，看到李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边将倚在墙边的长杆拿起来伸出窗外倚到墙上，果然，这里是学校的艺术楼。

李善照着希然的意思站到椅子上抓住了她伸来的手，希然的手上有被割伤的痕迹，是因为触到了留在窗框上的玻璃，李善艰难地往上爬，她简直不敢想象希然是如何攀上如此高的窗户的，直到李善攀上透气窗，希然始终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希然指着长杆说，“顺着它滑下去，别害怕，我会在上面扶着的，不会有事。”看着希然手上的伤口，李善有些害怕的想哭。

当看到希然坚定的眼神时，她硬将泪水咽了回去，“恩。”顺着长杆，她缓缓地滑了下去。

她抬头看向希然，希然对她安慰一笑，“你先去找人来救火，我马上下去。”希然靠在窗框上，因为缺氧，脑袋有些发晕，看着李善跑远的身影，希然暗暗松了口气，她扶住长杆想要滑下，身体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半，有些发软。

“跳下来，希然。”熟悉的声音传来，希然有些不敢相信，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睁开眼睛，透过由窗口涌出的滚滚浓烟，看到了洛汐那张模糊的脸，洛汐温暖的笑意给了她安慰，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你终于来了……”说完，扶着窗框的手一松，便跳了下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双眼微闭沉入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