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苑,朴实简陋,和将军府内的下人房几乎无异,只是略微宽敞了些。
小琴在心中感叹,夫人真是非常不得将军的青睐,连侍妾都不如。
白心璇看着小琴脸上露出怜悯之色,只是淡淡微笑。她自幼家逢巨变,和爹四处漂泊,相依为命,早已习惯了贫穷简单的生活。如今爹已去世,她很认命,只求一瓦遮头,安宁度日。
和小琴一起整理好睡房,刚在小小的前厅坐下,准备喝杯水,就见一道颀长身影站立在门口。
“夫人。”方儒寒开口唤道,手中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瓷碗。
“方管家,有事吗?”白心璇站起,温言问道。
“这碗药,请夫人喝下。”方儒寒神色冷淡,走进厅内,将手里的碗放在木桌上。
“我没有生病,这是什么药?”她不解,疑惑地看着褐色药汤。
“避免怀有身孕的药。”方儒寒直言不讳,“将军府里每一个侍妾在与将军欢好之后,都必须服此汤药。夫人亦然。”
白心璇一愣,脸颊却烧红。为遮掩羞赧,她急急端起药碗,大口喝下,却被烫着了喉咙。
“咳……咳……”她难受地捂住脖子,面颊涨得更加通红。
方儒寒见此情景,意外微愣,但伸出的手顿了顿,还是收了回来,只出声道:“夫人,请赶紧喝口凉水!”
她摸着桌沿,碰触到茶盏,忙端起喝水,又咳了几声,才礼貌地回道:“谢谢方总管。”
方儒寒不置一词,取回已空的药碗,微微点头致意,就大步离开。
“夫人,方总管来过?”小琴从内堂走出来时,正好看到方儒寒离去的背影。
“嗯。”白心璇轻轻颔首。这个年轻的总管看起来很冷淡,但刚才她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关切,可见他应该是面冷心热的人。
“七妹妹。”娇软的唤声突然响起,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袅袅踏进门。
“你是?”白心璇疑问。谁是七妹妹?
“七妹妹,我叫林初云,亦是将军的侍妾。”美艳女子不请自坐,还热情地招呼道,“妹妹,来,坐下慢聊。”自在得仿佛身处她自己的苑中。
“呃……为何叫我七妹妹?”白心璇问。
“妹妹是第七位进门的侍妾,自然就是七妹妹了。”林初云笑得有几分自傲,“我入门最早,妹妹若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云姐姐。”
白心璇错愕。第七位?如此多?侍妾?她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吗?
“林主子,您可能弄错了。”小琴见白心璇怔仲,忠心护主地开口,“我家夫人虽是妾室,但与侍妾并不相同。林主子应该唤一声夫人才是。”小琴性子耿直,既被安排到白心璇身边伺候,就认定了她是自己的主子。
“主子之间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丫鬟插嘴?”林初云美目一瞪,怒道。
小琴不服气,但没有再开口。虽然侍妾不算是夫人,但她做为丫鬟也必须恭称她一声“主子”。
“林……”白心璇定了定神,思索着如何称呼,半晌,干脆省略了,“不知前来浮萍苑有何事?”
林初云轻哼一声,怒气未消,站起身,也不回话,便就拂袖而去。
“夫人!你看她……”
“小琴,罢了,随她去吧。”
小琴鼓着腮帮子,有些气自己的主子脾气太好。这样温和的性情,在将军里可是要吃亏的!
白心璇微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有六位侍妾,今日见过一位,不知其他五位又是怎样的个性?
*
午后,白心璇坐在小庭院中昏昏欲睡。她本来以为其他的侍妾会陆续前来,故而特意等着,岂料却一人也没有。
“夫人,进屋眠个午觉吧?”小琴体贴地道。
“嗯。”白心璇应声,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自石桌边站起来。
“喂!”
院门口,稚声稚气却不可一世的声音传来。
白心璇扭头看去,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你是哑巴?我叫你怎么不回应?”小男孩双手负在背后,俊秀白皙的脸上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
“少爷。”小琴开口恭敬地唤道。
“少爷?”白心璇惊诧,这个莫约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难道是她夫君的儿子?
“喂,女人,你是我爹的第七个侍妾?”小男孩口气不善,走近白心璇,仰头打量片刻,嗤道,“长得真不怎样!”
白心璇不语,这个小孩和他父亲倒是一样,气焰嚣张。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小男孩不耐,“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不知他是第几位侍妾的孩子?
“司徒卓文。”小男孩顺口回答,说完才想起她并没有答话,微愠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白心璇。”
“哼!连名字都难听!”
白心璇淡笑,并未将他童稚的话放在心上。
“我娘的名字比你美多了!”小男孩见她一脸不以为意,故意激道。
“你娘叫什么名字?”白心璇温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男孩不屑地撇嘴,复又抬头瞪着她,警告道,“我跟你说,你别妄想抢夺我爹!我爹的心里只有我娘一个人!”
还不等白心璇接话,小男孩就径自跑走了。
“小琴,他的娘亲是谁?”白心璇回头询问身后侍立的丫鬟。
小琴一脸为难,讷讷良久,才嗫嚅道:“夫人,小琴也不知道。”将军曾下令,不许下人私下讨论此事。她不敢多嘴。
见小琴怯怯的样子,白心璇也不再追问。
罢了,她就安分地待在浮萍苑平淡度日吧。不惹事端,也希望麻烦别找上门来。
白心璇躺在床铺上辗转许久,还是无法入眠。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爬起来,披上外衫,走出房外。
天空中,明月如此皎洁,但她的心却混沌不清。即使白日里她表现得淡然,但却瞒不了自己,她的内心其实惶恐忐忑。
将军府似乎很复杂,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是否不该听从爹的遗愿?爹希望她有良人呵护照顾她一生,可也许她自此踏上了一条坎坷难行的路。
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出了浮萍苑。
“焱,你既已娶了夫人,就该好好待她。怎能将她撵至浮萍苑?”
“洛儿,你别多心。她只是一个小妾,无关重要。”
白心璇愣在假山旁。她怎么走到了花园?
那细声软语的女声又响起:“可是,浮萍苑原本是让歌伶艺妓暂住之所……”
“洛儿,你身子孱弱,就别再挂心这些琐事了。”男子清冷的嗓音却蕴含丝丝柔情。
白心璇屏住呼吸。她认出那道男声就是她的夫君,司徒焱。
难以想象,那样冷酷的人,竟也有这般温柔的口吻。
更难堪的是,原来他只把她当作一个伶妓……
“什么人?出来!”
厉色暴喝倏然响起,白心璇顿时一惊!只觉眼前一暗,微亮的月光被一个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她下意识地后退,背脊紧贴在料峭的假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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