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昏君!”
一声娇叱。
楚暮白昏昏沉沉,即将要醒来的时刻。他的脑海中便一直有一声清脆的呵斥声在耳边萦绕着,清澈娇柔,甚至带着些许怒其不争的味道,久久不能平息。
是谁在叫我?
楚暮白有点被吵到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来。
可是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剧痛在身体中蔓延着。就好像自己身体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血肉都在被铮亮的刀刃狠狠的拉扯。
这种不亚于千刀万剐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咆哮出来。
痛,深入骨髓。
我…
这是怎么了?
楚暮白头痛欲裂,感到有些恍惚。
他犹自记得当日自己曾占星卜卦洞察天机,意外发觉神武星陷落,神武皇朝气运几乎崩碎。
楚暮白见猎心起,想要深入探查一番,却不想意外误入神武大军的事先设下的陷阱之中,楚暮白力战三百大武尊足足三日三夜,山河崩碎,日月变色。
但可惜。
就算他乃是神武昊土上最年轻的星主大贤拥有滔天威能,亦是无法力敌神武大军数百十位大武尊布下的气运大龙,楚暮白力竭陷入昏迷,不幸败北。
大梦清醒,便是眼前这一幕这怎能不让楚暮白感到心生疑惑?
莫非自己已经被神武皇朝囚禁了不成?
楚暮白忍不住想到。
“昏君!”
就在楚暮白心中思念万千的时刻,这声清脆娇柔的呵斥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暮白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忍住痛,勉励的睁开眼,却见率先映入他眼睑的是一位身着明黄色端庄华服的少女。
她约么二十余岁的年纪,明眸皓齿,眉眼如画,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边。
好美的人儿。
就算是楚暮白见识广阔,也不得不在心中赞叹一声。
眼前这女子的美艳,雍容和纯净,丝毫不逊色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子。而那如瀑的黑丝上,一支赤金金凤插在上边,振翅欲飞。
楚暮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逐渐清醒。
他伸手入怀,待感觉到怀中的一件物什仍在,顿时才觉得心安。
“你是谁?”
楚暮白开口,涩声问道。
听到话音,这女子娇躯微颤,恨铁不成钢。
“我是谁?昏君,我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昏庸到了如此的地步。”
“天武国是你数代先祖经历了近乎千年的岁月才打下了这一片基业,你不思进取也就罢了,但是为了区区意气之争就要割让天武国大半土地,就算是你死后到九泉之下,又有何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少女见到楚暮白开口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听到话音不由得怒极反笑,指着楚暮白破口大骂。
奇怪的是,这少女此时娇躯正在颤抖,而神态却悲愤莫名,明显有些外强中干的意味。
楚暮白甚至能够在她的眼瞳中看出一种决绝的情绪。
那种表情十分古怪,有些惧怕,有些痛心,还有一些惧怕和颤抖。
看那倔强的模样似乎是在抗争着什么。
“天武国?国王?”
楚暮白下意识的嘀咕两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刚想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忽然间,楚暮白的脑海中猛的一痛。
这一刹那,楚暮白感觉到仿佛有无数的记忆正在涌入他的脑海。
那些记忆残破,甚至其中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渐渐串联在一起,一幅幅画面仿若放慢的黑白相片在他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零散的记忆拼接,缓缓勾勒出一个少年的形象来。
“哼。”
楚暮白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情不自禁的抱着脑袋,面色逐渐苍白。
良久。
楚暮白才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他的目光逐渐锐利,他眼瞳之中一缕璀璨星辉灿动,闪亮夺目。他眼神一荡,仿若无垠夜空之上的璀璨生辉的万古星辰。
“我…终究还是死了,重生在了三万年后的神武大陆。”
楚暮白面容似悲似喜,似苦非哭,蕴藏着无穷的情绪。
这一叹。
仿佛叹尽了苍凉。
按照脑海中逐渐与他融为一体的零散记忆中知道。
当日那场意外遭遇的大战,他的确是死了,几乎尸骨无存。
自己力竭昏迷之后,引动了界星护主,以无上伟力玉石俱焚,强行冲破神武皇朝图腾气运大龙,数百大武尊损伤殆尽。
而他自己的灵魂也陷入了足足三万年的漫长昏睡之中,直至今日方才机缘巧合之下,才转世重生在了这少年的身上,重新回归神武大地。
他如今的身份乃是神武皇朝分裂之后百万小皇朝之一的天武国刚刚登基不久的国王,同样名为楚暮白,而眼前这位正对他横眉竖眼,大加指责的则是他的皇后。
曾经跟随上一代天武国主,也就是楚暮白父亲打下偌大疆土的将军之女。
柳溪画。
我是国王?
嘿,有趣。
楚暮白低喃一声,发出一声轻笑。
他唐唐神武历史上最年轻的星主大贤竟然转世重生到一个小小的国主身上,还被自己的皇后横加指责,大骂昏庸无道,这种戏剧Xing就算是楚暮白心中也难免感到啼笑皆非。
谁料,楚暮白不经意的一声轻笑听在柳溪画耳中,这位衣着端庄,面容秀眉的皇后似乎吓了一跳,她脸色猛的一白。
楚暮白明显感到这女子慌乱的后退了一步,就好像她在惧怕着什么。
“陛下,天武国是先祖出生入死打下来的基业,请陛下为了天武国百万民众着想,也万万不要将先祖毕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陛下三思,梧侯国狼子野心,周边诸侯虎视眈眈,若是当真为了陛下的意气之争就割地赔款,那么天武国千年基业将要不保啊。”
“请陛下三思。”
柳溪画的娇躯微微有些颤抖。
噗通。
柳溪画颤抖着跪倒在地,她声音娇柔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伤心落泪。
猛然见到眼前这位登基不久的昏君正在露出轻笑问询的表情,她的心中如同是一只小兔,顿时凄苦无比。
柳溪画心中暗暗叫苦。
完了完了。
按照柳溪画对于楚暮白这昏君的理解,对方笑的越开心就表示心中的杀机愈浓。她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想要抗争的心思也顷刻间消失殆尽。
自己一条命没了并不算什么。
但是只可惜了天武国那些无辜的百姓。一想到自己的国民即将落入水生火热之中,柳溪画的心中顿时愁苦无比。
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楚暮白心细如发,陡然见到自己这位皇后这般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嘀咕一声。
他只感觉到眼前自己这位皇后的一席话落入耳中,心中猛然升起一阵憋屈甚至愤怒的情绪,仿佛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执念一般,让楚暮白渐渐融入其中,成功代入了角色。
只可惜,楚暮白虽然与原本这位昏君完全融为一体,反而关于近一段时间的记忆完全是朦胧无比,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梧侯国?割地赔款?这是怎么回事?”
楚暮白低声问道。
谁知,楚暮白这一声简单的问询落在柳溪画耳中,后者似乎颤抖的更加厉害。
就仿佛是要对她兴师问罪一般,柳溪画决绝的站起身来。
“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君,天武国是数代先祖经历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
“你昏庸无道,不仅听信小人谗言,扼杀忠良,任凭意气之争就要将天武国千年基业拱手让人。天武国本就面临四面楚歌的危险境地,你身为天武国主,非但不奋发图强,还要断送祖宗基业,简直不配做我天武国主。”
柳溪画秀眉倒竖,字字泣血。
还真是昏君。
楚暮白吓了一跳。
不过。
“你说我是昏君?”
楚暮白低头嗤笑了一声,他眯了眯眼睛,低头望了一眼跪在身前的柳溪画。
那目光落在柳溪画的身上,柳溪画没来由的感觉到心中一震,仿佛眼前这昏君的眼瞳中露出一丝含笑的光芒,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种感觉十分古怪,就好像自己顷刻间变成了一只柔弱的绵羊正在被一头虎视眈眈的猛虎盯住,瞬间无力感涌上心头,让柳溪画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惊胆战。
那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眼神。
清澈,明亮,超凡脱俗。
但柳溪画却没有发觉这与之截然不同的眼神。
她怔怔的听着楚暮白一声‘昏君’入耳,顿时如遭雷击,心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罢了,罢了。
柳溪画哀叹一声。
“陛下,臣妾逾越,自知冲撞了陛下天威。臣妾只有一死希望能够让陛下心中怒火稍稍平息。”
“臣妾只希望陛下能够善待我天武国民,让我有脸面去见曾经对陛下报以厚望的先祖列祖列宗。”
柳溪画贝齿轻咬口中恳求着。
随后她猛然决绝的站起身来,在楚暮白惊愣的目光中朝着一侧的立柱撞了过去,眼瞅着就要血溅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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