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起来我便被烛扰拖到了花店门口,我冷眼看着这位病服先生,等待着烛扰的解释。
“小妖,这是秋白的朋友,秋白一直坚信他是瘾城的有缘人,所以……”烛扰私底下答应帮秋白邀请人本就不该,接下来的话他还真不好意思说,那可是知法犯法。
我看了眼病人:“说吧。”
“嘿嘿”烛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一切都要从那天说起……”
“我想请你帮个忙。”
“难得见你有求于人,说吧。”瘾城资料楼里,烛扰戴上一副黑框眼镜,认真查阅着什么。
就这样站在他旁边,也不阻止他继续翻阅:“我希望你能邀请一个人进来。”
“谁?”
“我朋友。”
“他在哪儿?”
“精神病院。”
翻书的手定住,抬头看向他。由于低头太久,眼镜架滑到了鼻尖:“瘾城不是收容所。”
询问的男子无奈地耸耸肩,目光在书架上移动:“我知道,但他不是精神病。”
看着他挑了挑眉: “医生?”
“不,病人。”
把已经看得差不多的书放回原位,搞笑地看着他:“秋白,你这话前后矛盾。”
“我也没办法,在我眼里他只是思维与常人背道而驰罢了。”秋白想到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社会太冷漠,超越时代定义的思维就被公认为精神问题,他很聪明,只是他的见解无法与这个时代的科技想适应。”
“无论他的思维是超前还是滞后,都与瘾城无关。”目光重新回到书架,开始搜索下一本书。
“你说过瘾城只求有缘人,而我认为他应该属于这里。”
“为什么找我?瘾城可以发出邀请的人有很多。”
“听说你很厉害。”
话落,资料楼瞬间被“花”填充,“百花齐放”,男子一手搭上秋白的肩,一副好哥们儿不分你我的欠揍样。先前的书香少年形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白,我喜欢你这句话!走,我现在对你说的那位精神病朋友相当感兴趣。”
“……”对于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秋白感到万分无奈,“烛扰,麻烦你淡定点。”
盛极必衰,成王败寇在所难免,城池沦陷,盛世十年最后灰飞烟灭,战王战死沙场,战王妃同葬。他从丞相沦为逃犯,却不料偶遇花店小妖上山采茶,随后便来到了这里,这个叫瘾城的地方。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家看似窄小的花店后面竟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场面,好似另一个鼎盛世界,这让他不由重新正视这个花店老板,重新正视这个半生花店。
独立于半山腰上的医院,幽静。
秋白看见一个在医院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奇怪少年,该少年将双手置于胸前,一动不动,出于好奇,询问道:“你在干什么?”
少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嘘!没见我正在钓鱼吗?”
无奈之下只好转向一旁正在看报的大人,他或许是这少年的父亲吧。
“先生,你孩子病了,我想你应该带他进去看看。”说着,手指向他们身后的医院。
看报的中年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把报纸对折:“
不好意思先生,我这就带他回家。”边说边把报纸放在一边,随后做出划船的样子,“先生,再见!”
烛扰扫了眼两人的举动,对秋白说:“走吧,这里哪有什么正常人。”
无言。
院区有个很大的花园,供病人静心。来往的药物被运到各种治疗室。
这次要见的病人是秋白的朋友,由医生带领烛扰趁着病人在做其他治疗,提前去,秋白则选择去办公室听近期朋友的治疗情况。在进这个封闭的房间之前,烛扰收到了医生的再三提醒“注意安全”。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不过也放在了心上。
走过这么多房间,这间房间却不同,一扇门,一扇窗,墙上被颜料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画,像宇宙又像一副地图。病人的主治医生随他一同打量这面墙,面带笑意地解释道:“这是病人死缠烂打换来的,非得让我们给他油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想法,画了些似懂非懂的东西。”
目光围绕房间绕了一圈:“为什么没有床?”
主治医生示意他看向聚集在中间被燃烧过的残骸。
蜡烛。
“这病人其他都还好,就是太喜欢蜡烛了,他的精神也是在蜡烛里找寄托,我们曾试图给他拿走,结果这家伙就好像患上了狂躁症,抱着一把蜡烛疯狂地到处乱撞。我们只好把一切易燃物品都撤掉了。”
时间到了,门被打开,眼前这位穿着病服的男子让烛扰有些吃惊。他看起来很干净,并没有想象中的精神病那样糟蹋,不过他的眼睛很空洞,不是无神,是空洞。他一进来就盯着蜡烛,确定还在以后又把视线转向他的创作墙,空洞的眸子好像在透过这面墙寻找着什么。
烛扰也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回神。
良久,病人终于意识到这个独立的空间还有其他人存在。
他转头看向烛扰,却没有开口。
烛扰首先打破这样的安静:“秋白让我来看看你。”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认为你并没有病。”
他再次下意识地点头,不过只是一瞬又猛地摇头,喏喏自语:“不,我有病,我有病的。”
看着他眼神开始涣散,为了以防万一,烛扰选择换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喜欢蜡烛?”
“不喜欢。”
“那……”他指了指地上那一堆融掉的蜡烛。
“我只是喜欢蜡烛里的另一个世界。”
蜡烛里的另一个世界?烛扰来了兴趣。
“蜡烛里怎么会有世界?”
病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些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要不你说说看?”
病人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做什么十分重大的决定,犹豫了许久,眼神终于空洞变得澄澈:“好吧,看在你不像那些医生一样,我就选择告诉你。”
烛扰选择靠在墙上听他讲。
“我是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是在我成年的那次生日聚会上,我许愿说我想看看世界的尽头,等到吹蜡烛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我在蜡烛光里看到了些东西在里面晃动,不过很模糊,我有问过周围的人,他们都说那是我的幻觉,其实我当时也是这么想,觉得自己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才会这样,也就没在意了。”他边说边打扫着已经燃过的烛渣,“不过从那以后,我只要看到蜡烛光就会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为此我还特意去医院检查过眼睛,看看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显示我很正常。”
烛扰盯着他的眼睛,并未察觉出有任何的说谎波动。
“后来吧,我就自己去买蜡烛来向自己证实那不是眼花,反正蜡烛也不贵。”把垃圾扫到一边,他选择坐下来继续,“最开始只是看到模糊的形状,后来越来越清晰,可是还是不能完全看清,渐渐我发现是那光里有东西,我还曾在不知觉中伸手去摸过,不过被烫回了神,呵呵。”
他翻弄着摆放在墙角的黑色口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全是蜡烛。
“你一定想不到那东西的庞大,我估计有一个世界这么大!”边说还不忘腾出手来比划一番。
“你是说世界在这烛光里?”
“是的,不过它可能也只有一座城那么大,不过这也不小了呀;也可能比我们这个世界还要大很多。这个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我正在研究。”他一本正经地说。
烛扰走过去,在袋子里随便拿了根蜡烛,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半天,只是根再普通不过的蜡烛:“你是说这蜡烛光里存在另一个世界?”不得不说,在这科技发达的年代,这种说法有些荒谬可笑。
只见他严肃地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未知的世界可能在这里面也可能在一个我们现阶段无法找到的地方。它可能在宇宙外,也可能在地球上某个我们尚未发现的角落,也可能在天上也可能在海底最深处。”
“你这并没有科学依据,我完全可以认为这是你的想象。”
“不,我确实看到了那个世界,只是现在还不能完全看清它的样子而已,换个角度说,那里可能就是我们所找的世界的尽头,那里的人,或者说是那里的外星人,它们都很低调,还不愿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他们不屑于我们这个世界;也可能是害怕暴露在我们面前;又更甚者说是他们已经融入我们的生活,而我们不知道。我想,正是因为那天我的生日愿望让他们感知到了我的存在,给我发出了邀请函,只等我找到入口。”
“嗯……想象力不错。”
“你错了,你没看到过我所说的世界你又怎么能认为我是想象的?或者你认为我现在挂着病患者的身份认为我多了一种叫幻想症的病?但不管怎样我认为这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我身在其中,只是因为你们相信科学,当然,我不是说我反对,我不是邪教徒。我的意思是,只是现在的科学技术还无法达到证实我所知道的那些事。如今科学家在努力研究宇宙,甚至猜测着宇宙之外还有什么,更出现了外星人一说,难道会说这些是毫无根据的吗?只能说我现在看到的是你们还未想到的,宇宙之外都可能还有宇宙,那为什么不可以有与我们同步进行的另一个神奇世界?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量子力学、生物进化学、化学等是真理,但也还有未完善的,它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谁再次推翻。就好比你穿越到了古代,你跟他们说人可以在几千里外跟人正常交流,可以去月球俯视地球,可以不用爬楼梯直接上楼,只要有钱就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我敢肯定,如果那里也有精神病院,你一定也会被关进去,因为你所知道的所经历过的,是那个年代想都不敢想的,而几百上千年后的今天的的确确都实现了。而我现在所知道的那个世界可能比这里更为好科技,也可能更加贫穷落后,又或者是各种时代的融合,这个我也说不清。”
听他说了那么久,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让人震惊的世界观,不过却不反对他的观点,如果眼前这位是精神病人,估计他就是第一个接受他世界观的另一个精神病患者。
“要喝水吗?”没想到他在说这些的时候会如此认真。
向他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烛扰冲他友好地笑笑,手指着墙上的图案问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嗯。”
“画的什么?”
“就是我看到的世界。”
烛扰闻言,仔细揣摩着这幅墙画,内容有些凌乱,画风也不算好,不过……从整体结构来看,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不禁自言自语: “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此话传入坐在地上的病患,他好像看到了救命绳,赶紧起身,激动地抓住烛扰的双肩:“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难道你去过那个世界?”见他依旧琢磨着画没理自己,又松开手,低头不断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等了良久,病患已经有些忍不住了,激动的心情被时间抹平。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烛扰:“喂,我说你到底想起来没有?”
烛扰用手摩挲着下颚,眉头紧皱,眼睛死死盯着画墙,好一阵才出声:“嗯……真的很熟悉……”
“那到底是哪儿?你快告诉我呀!”病患焦虑地又看他又看墙。
又过了好一阵,烛扰在病患地注目下缓缓开口:“我确定……我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会想不起来呢?你又没得老年痴呆,你再想想再想想,快想起来!”
“抱歉。”
泄气,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消失,他看了那么久的时间,今天好不容易看到点儿希望又付之东流了。
看着病患失去生机的样子,烛扰头一次感到愧疚:“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就说要不要见吧。”
“好啊好啊,他在哪儿?在哪里?让他赶紧来!”兴奋地猛点头。
烛扰白了他一眼:“来什么来,你以为你有多能耐?”不等他说话,从衣兜里掏出一根自带的蜡烛,随手一晃,蜡烛好似魔术师手中的道具,被点燃。
病患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你是魔术师?真厉害!喂,你锁门干嘛?”
烛扰认真检查好被锁上的门,回到病患身边:“看着这根蜡烛的光。”
“看它干什么?难道你也跟我一样看得到蜡烛里的时间?你怎么没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叫医生!”一股劲地说完就准备出门。
烛扰一脸无语地把他拉回来:“少废话,走!”
一簇火苗在烛扰的身边凭空窜出,快速变大涌起,还未等病人惊讶出声便快速拥拢,把两人紧包在内,随后变小变小,成为小火团,越来越小,直到熄灭在空中。
与此同时,瘾城,北坡,碎世阁前,小妖。空中莫名多出一团火,随后不断扩大,透过火光渐渐看到两个人影,随着火势不断增大,两个人从火中走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烛扰会意地点点头:“他能在烛光里看到另一个世界,他在医院的病房墙上画出了那个世界,我看那图案有点熟,像哪儿的地图,又像一个地方的风景,我也说不清,所以来问问你。”
“蜡烛?”我重新打量起病人,话却是对烛扰说:“给他跟蜡烛重新看看。”
烛扰搞怪地站起军姿:“遵命!”
走到病患边,把来到陌生地方有些疯疯癫癫地他控制住:“兄弟,麻烦你不要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让秋白兄情何以堪?”边说边把蜡烛递给他,“想知道那个世界就重新看看吧。”顺手帮他把蜡烛点燃。
要说这病人,说疯也不疯,听到有人可以为他解答,也就乖乖地照做了。只见他就这样平静地看着烛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聚精会神。
突然,我注意到他瞳孔的细微变化,我也从淡漠变得有些严肃,好似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什么。我悄悄走到病人的身后,同他相同的位置和角度去看烛光。静静地,恍若置身其中。
烛扰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我俩,也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我们。
突然,我夺过这根蜡烛,快速熄灭了火,严肃地看着病患。
“你看见这个多久了?”
“好些年了。”
“只看到这个?”
“差不多吧,就这类的。”
烛扰见我一脸复杂地看着病患,也不好开口询问到底看到什么了,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跟着去看,说不定自己也看得见呢。
“那个……小妖……”纠结了半天,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还是打算说出心中的疑惑,“我看过他画的那些画,我总觉得很熟悉,不太像瘾城,但除了瘾城,其他的我怎么会有熟悉感?”
我把目光转向他,看着他的眼睛。
良久。
“那个地方你去过,我带你去过一次。”
“你?”
“嗯。”
“那是哪儿?”
“溟北。”
烛扰沉思良久,抬头问:“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因为那是引河的源头。”
“引河……难怪。”
引河,流通瘾城的唯一一条河流,环绕瘾城,烟雾弥漫,与外界隔绝,源头即是尽头。引河河流逆流而行,独尊。于是,千年之久乃至万年,逆流河下,孕育新生,乃瘾城生命之水。冰封的河流源头,同时有个被冰封的男子,后因河而改名为“逆”。
而这生命的源头,除了创始者和它孕育的生命,他人的闯入不会留下任何足迹,冰封记忆。
“你知道我看到的那是什么对吗?太好了!那是哪儿?宇宙之外还是世界尽头?或者是另一个空间,四维空间?”病患激动地跑过来,准备拉着我问,却被烛扰硬生生的拦住。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之:“你是谁?”
“哎呀!你先别管我是谁,你快告诉我,我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什么?”神色急切。
“你是谁?”并没有理会他,重复着这个问题,不得答案不罢休。我见他没把我的问题放在眼里,丢下一句“再见”便转身离开。
病患者见大事不妙,想追又被烛扰给死死的拦住,赶忙大喊道:“别啊,等等!你别走啊!我记得我好像叫忘川。”
“噗——”一旁的烛扰听闻笑出了声,“你别告诉我你的本名叫忘川河。”
与此同时,远处的身影停了下来。
病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才忘川河!”说罢,把他的手甩开,疯疯癫癫地朝瘾城跑去。
“哎呀哎呀,你别走,我这不是说了嘛。”
“好像?”
“应该是吧,我也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在医院有序号。不过每次在梦里都能听见有人在‘忘川忘川’的叫我。”病患无辜地耸耸肩,满脸好奇地等待着他想要的答案。
“你梦见什么了?”
“你让我想想,嗯……一条河。”
“不会是忘川河吧?”烛扰好笑地打趣道,却被我警示了一眼,乖乖地闭嘴了。
“有没有梦到过你从烛光里看到过的东西?”
“应该没有吧。”恍然,“咦?好像有,是个黑色的东西,模模糊糊的,一直没看清,不过它会动。”
我向烛扰打了个手势,病患楞楞地看着我们,可烛扰懂,点头离去。
待烛扰走后,我示意让他坐下:“我们继续说说那条河。”
“那有什么好说的,很普通。说来也怪,那条河周围的环境看起来阴森森的,有一种我身在忘川的感觉,却不恐惧,一开始我还以为我在做噩梦呢。”
“那黑色的东西也在河边?”
“嗯,不过没多久就顺着那条河跑开了。”
“是不是那个东西在叫你‘忘川’?”
病患偏头想了想:“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再仔细想了很久,无奈地摇头。
无果。
我看着他的眼睛,直透他的心底:“没有别的了?”
“我听到了猫叫,算吗?”
话落,无人语。我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搞得他怪不自在。
“那个……我说……”话还未完便被打断。
“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什么意思?”
“瘾城,有缘人。”含笑吐出,便不再多言语,回身步入碎世阁。
微风徐徐,空中落叶,落下片细长的竹叶,好似有缘般悄悄落在病患头上,轻轻拿下头上的竹叶,准备扔掉却见上面隐隐约约显现出一行绿字——
烛光,图址,猫魂,我身在忘川。
当病患念完上面差点儿和竹叶色融合在一起的字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刚才的地方,眼前是一座别样的城堡,门开着,灯亮着,在外面便可听到里面爽朗的欢笑声。出来迎接的是锦奈。
“这是哪里?”
“世界的另一头。”
“尽头吗?”
“不是。”
“与我原来的地方同步?”
“不是。”
后来,锦奈告诉他很多关于这里的故事和规则,他记得,在进门的那一刻,锦奈告诉他——
十三楼止步。
瘾城的时间正在翻页,被忘川忘记的医院却是另一番场景——
“陈医生,谢谢!”秋白起身友好地向忘川的主治医生握手以结束今日的病情话题。
门外的吵闹让医生打开门。
“不好了,不好了,十三号房的病人跑了!”走廊上乱成一片,护士焦急地四处找人,手忙脚乱。
陈医生向秋白歉意一笑:“很抱歉,我得先去看看。”
“没关系。”秋白朝他理解地笑笑,“那么我先走了。”
陈医生点点头,转身出去找了个护士问了些情况,也同他们一样急急忙忙向十三号房跑去。
秋白正打算去病房找烛扰,却被突然出现的烛扰一把拉住。
“你还准备去哪儿,还不赶紧走,准备被抓吗?”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便拉着秋白向反方向的安全通道跑去。
奔跑中,秋白大概猜到些什么。
“有缘人?”
“是。”烛扰脱口而出,也不回头。
“谢谢。”
“虽然听你道声谢不容易,不过可惜了这次发出邀请的不是我。”
“那是谁?”
“小妖。”
转角处,两人好似从未出现。
【后】
五月,蔷薇花开。
“谢谢。”
“何以言谢?”
“忘川之事。”
淡笑:“命数。”步身于花中。
“刺。”他好心提醒。
“无碍。”
“为何独喜蔷薇?”
“有刺。”密叶翠幄重,脓花红锦张。
“玫瑰也有。”
轻笑,无言。
玫瑰,红尘女王。滚滚红尘,不属于她。
“我发现……你跟一个人很像。”
“我,只是我。”苦涩的味道蔓延。
黎明,曙光照亮。
浅色衣裳透着些红。
秋白眉头微皱,却无言。
我恍然已察觉不到任何,闭眼,沉浸在此。
我也是病患者,世界另一头的极端病人。我的根已深扎在此,我的分枝与密叶包裹着这座城市。
我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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