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段老爷，我什么都记得

段老爷子听着任珺菲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下沉默了，他听出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段文馨带着年幼的任珺菲跪在段家门口，恳求他们的时候，即便是被拉着跪下，那双倔强充满着倔强的眼睛和始终不肯弯下的背脊，那从骨子透出的硬气，只是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这忘不了的，又怎么会是段老爷子一个人？任珺菲也忘不了。

“我听说，你们对任嘉磊非常好，没想到我走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呵，也不知道九泉之下，我妈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感想呢？会后悔当年带的是我，而不是任嘉磊么。”任珺菲看着那面目和善的老人，语气始终软不下来，坚硬的，如同利刺一般。

段老爷子膝下一共四男一女，这唯一的女儿就是她母亲段文馨，段文馨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上长大，什么都不缺，性子也是温婉听话，除了，在她十六岁那年遇到了任晋岩，就没有其他的差错了。

原本，段文馨是说了人家的，订在她二十岁那年就结婚，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任晋岩的出现而破坏，婚约作废，合作作废，欢欢喜喜的两家人，因为这件事而闹僵，那个人听说也是喜欢极了段文馨，可是，段文馨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任晋岩，就这样，不顾家人的反对，并且带着身上所有的钱，义无反顾的嫁给任晋岩。

若是没有这个男人，或许段文馨也不会死的那么早，有时候，任珺菲也会这么想。

“当年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段老爷子软下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看着任珺菲，当年，段文馨死后，他曾反思过，也承认他做的过分了，所以那时候他就想过要弥补，可是，当他想要去补救的时候，却从任家听到了任珺菲消失的消息。

任珺菲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能去哪里？当时他下了命令去寻找，可是，他都把渝川市翻来覆去的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任珺菲的踪影，所以，他所有的愧疚，所有的忏悔，都移到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任嘉磊身上。

“菲菲，你不要这样，前段时间爷爷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不晓得有多高兴，其实爷爷还是很在乎你的。”段今栖觉得气氛一下变得僵硬，他看了任珺菲一眼，便和她说起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段今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任珺菲就忍不住想笑，任晋岩从来都知道她在哪里，只是时间隔了那么长，不能确定她是死是活罢了，若不是被段家逼到头上了，说不定任晋岩还想继续隐瞒下去。

“错？您没有错，有错的是我母亲，是她的固执害了她自己，若不是她固执的一定要嫁给任晋岩，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任珺菲始终记得，在那个冰冷的家里，母亲终日忙碌的身影，以及不着家的任晋岩，还有那隔山差五就会打进来的电话。

段文馨是在她十一岁那年走的，那时候，任嘉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葬礼，她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父亲？并且还活着。

任珺菲嘴上说这他没有错，可是，段老爷子却听的明白，其实在她的心里，还是恨着的。

没过一会儿功夫，接到段老爷子电话的其余几个人都陆续回来了，当段家的老二和老四先后迈进家门，老三跟在老四之后走进来，任珺菲看到那个男人，顿时冷笑了一下。

段三爷打从接到老爷子电话起开始，心里就充斥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当他一脚迈过门，看到站在客厅里的任珺菲的时候，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那抹冷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得到了证实。

“我应该叫你什么？段三爷还是三舅？”任珺菲看到他，就想到了当年他找到她们家时那副恶心的嘴脸，趾高气扬充满了大家少爷的气息。

“你，你在说什么呀，菲菲，既然你回来了，当然是叫三舅啊，还能叫别的？爸，你说是不是？”段三爷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眼神闪躲着，时不时的往任珺菲的身上看去，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显然，他也是想到了什么，并且害怕被任珺菲说出来。

“可是你当年，不是这么说得呀？你说，我妈妈被赶出段家了，不再是段家的人，也没资格叫你三哥，而且，你还逼我妈妈把当年她从段家带走的钱一并还给段家，说这是段老爷子的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些事情，即便是过去了十几年，她也依然记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原本就忙碌的身影变得更加忙碌起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妈妈的身体才渐渐的垮了下来，而这个男人，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一天一天的催着。

段三爷压根就没反应过来，任珺菲就把这事给说出来了，当年这件事，他虽然是打着段老爷子的旗号，但却是背着他去做的，那时候他欠了很多的债，压根就不敢去找段老爷子说这事，也就是这时候，段文馨带着年幼的任珺菲求上了门，他才想到了这件事，但哪里能想到没多久，段文馨就死了呢？

段老爷子从任珺菲的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满眼的震惊，他看着傻愣在原地的段三爷，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颤抖的开口道：“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对阿馨……”

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让段三爷去找段文馨，更没有让段文馨把钱还给段家的意思，所以这一切，都是段三爷自己自作主张做下的事情？

段三爷很害怕，本来，这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况且人都已经死了，他也忘得差不多了，“爸，爸，那个，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她在撒谎，文馨怎么说都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段三爷一见段老爷变了脸色，赶紧出声解释道，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段老爷脸上的表情，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