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宴

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整个世间一派静谧与美好。

“砰砰砰！”一阵伪和的声音骤然响起，搅了苏媛的发财梦。金银珠宝霎时间变得缥缈而远离她。

“谁呀！”苏媛不满地大吼。

敢打扰本小姐睡觉！苏媛披了件外衫，怒气冲冲地开了门。

“哎，小媛儿，你还没起床啊……真是小懒虫。”陈少祁嬉皮笑脸地望着苏媛。

苏媛朝他扬了扬拳头，“陈少祁！”

自从那日陈少祁救了苏媛以后，便三天五头往她这儿跑，她无语凝噎，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小媛儿别生气啊，我有重要的事情。”

苏媛冷哼一声，“那就是没事了？”说完就要阖门。

“你不能温柔点吗。”陈少祁挡在门的正中央，“过两日是王兄的生辰哦。”

苏媛一愣，点点头，“哦。”

“你怎么这个反应？”陈少祁眸中有些诧异。

苏媛颦蹙，没好气地问：“那我应该什么反应。”

陈少祁一副正经的模样，“王兄的其他几位夫人呢，都在绞尽脑汁地猜想王兄的喜好。”

苏媛白眼，“那所以呢。”

陈少祁故意叹了口气，“唉，自己的王妃居然这么冷漠，王兄真是可怜呐。”心中是真的在叹气，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

时间一晃，生日宴如期而至。苏媛回想起上次自己将陈少祁赶出门外后，也的确思虑过给陈少轩准备生辰礼物，但转念又想，陈少轩什么都不缺，好像没有准备的必要了。

苏媛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已经倒腾了好一会儿的雪儿，终于忍不住说道：“无需这么繁琐的，简单一些就好了，弄了这么久脖子都酸了。”雪儿听到此话，噗嗤一笑：“小姐真是的，今儿是王爷的生辰，您又是王妃，切不可被其他莺燕比了去。”

苏媛说不过她，只得任由她摆弄。终于百花髻梳好了，雪儿拿出金光闪闪的首饰想替苏媛戴上，苏媛立刻反对，可怜巴巴地望着雪儿，“你是想累死你家小姐吗？”最终只簪了一对金步摇。

铜镜中，她身着一件樱粉色拽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的外纱。面上粉黛不妖不艳，唇不点而红。

“小姐今天晚上一定会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王府处处热闹欢喜，肃珩殿里更是欢腾一片。

陈少轩坐于殿内首位，右侧是满面春风的陈少祁，大殿中央两侧是他的姬妾。

苏媛款款而至，喧闹的大殿倏然静了几许，有几声唏嘘传来。陈少祁眼睛一亮，笑着对陈少轩道：“嫂嫂今日当真好看。”

陈少轩挑眉，眸底略过一丝笑意。

待苏媛坐定后，众姬妾纷纷献上礼物，礼物各式各样，看得她眼花缭乱。陈少祁无趣地望着她们，心中感叹道，这些金银珠宝，自己都已经见惯了，王兄又怎么会看得上呢。

苏媛心中尴尬，好像只有自己没有准备礼物。她用余光瞥了瞥陈少轩，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苏媛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得，“嫂嫂，你的礼物呢？”

陈少祁一直很好奇苏媛会准备什么，毕竟苏媛不同于其他人，准备的礼物一定十分新奇。但他见苏媛没有起身送礼的意思，于是略带疑惑地发问。

陈少祁一出声，众姬妾也炸开了锅。

“是啊，怎么没看到姐姐的礼物啊。”

“姐姐不会没准备吧？”

有几人还用帕子掩着唇，偷偷耻笑苏媛。

苏媛干笑两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见陈少轩深邃的双眸正盯着她。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陈少轩道：“王妃的礼物，本王早就看过了，很喜欢。”

苏媛一愣，垂了垂眸，她没想到陈少轩会帮她解围。而且人家过生辰，自己什么表示都没有，也有些不好意思。

“是什么啊……”陈少祁正要询问，却被陈少轩瞪了一眼，立刻便止了声。

接着，一曲荡人心魄的琴声轻扬而起，舞女们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飘散在殿内，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数多舞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在场之人无不聚精会神，在这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红衣女子，若艳火中乍现，万般柔情。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的千娇百媚。

但陈少轩的目光却穿过这一切，不知飘往何处。苏媛见他有些失望的神情，撇了撇嘴，又往眼前曼妙的舞蹈一瞧，倏地眼珠一转，唇角弯了起来。

“王兄，我敬你。”陈少祁拿起琉璃杯，咧开唇一笑。

“嗯。”陈少轩一仰首，杯中晶莹的液体饮尽。

苏媛瞅瞅这边，他们两兄弟把酒言欢，瞧瞧那边，众姬妾喜笑颜开。唯独她，拿起筷子又放下，百无聊赖状。

生宴在热闹中开始，也在热闹中结束。

“你带我到这里干嘛？”宴会散场后，苏媛拉着陈少轩来到花园。

“你等我一下。”苏媛眨眨眸，留下了陈少轩一人。

他望着苏媛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月夜中，继而抬头看向夜空，只见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有如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不一会儿，远处亮光渐近，陈少轩一回眸，就看到了苏媛，他一愣，微微出神，此时她已经换了身衣裳，月白色广袖宽身上衣，绣着五翟凌云花纹，外罩着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几颗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点缀在上面，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月光下，她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苏媛眉眼一弯，如玉的素手随即婉转流连， 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一身的白加上月的照耀使这女子仿若一个仙子，从天边降临，来到他的心里。

陈少轩的唇角不经意间弯了几度，心中也柔软了些许，他仿佛看到了世上最美的舞蹈。

一舞毕，苏媛朝陈少轩走来，如烟的水眸中透着笑意，轻启朱唇，“生辰快乐。”

“谢谢。”半晌，他才开口。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最终只说了两个字。他很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夜的小精灵似乎被感染了，它们飞过来，萦绕着两人，仿佛也在忘情地舞着。

他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但此时的陈少轩心里也在想着另一件事，苏媛被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想来差不多应该有所消息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着如此大的胆量，居然敢动自己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