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九月三十。
黄昏,流飒国,竹城。
刚被魔兵扫荡过的街道空荡荡,萧瑟的风,阴冷刺骨。
舞倾城饥肠辘辘,在荒废的街道上搜寻食物。三天前得知魔兵要来,城中百姓早就带上家当逃走,加上后期魔兵的扫荡,更是连根毛都不剩。
此番离开冰川,她肩负重任。目标是东海,先找龙族,再去归墟。
耳边响起离家时母亲的忏悔和托付……
*
“龙后是我鲛族的恩人,可我却未能救她?当初只顾着自己逃命?”
女儿离家时,落衣无限心痛的轻抚她脸。诸多往事纷至沓来,这么多年她也想通了,当年的“水牢囚禁事件”,她不恨傲广。
说到底,男人是为自己的结发之妻。纵使对她这个外人再心狠手辣,也抹不去他对妻子的重情重义。也许,龙族男人才是最值得托付终身的……
不知我可怜的女儿,是否有那份福气?
当时落衣心里这样想着,在对舞倾城清除掉某些不堪的记忆后,万般纠结的叮嘱道:
“把海魂珠还给龙族可托付之人,然后助他让龙族崛起!如果……如果他也是重情重义、通情达理之人,定会用海魂珠助你去归墟,拯救我鲛人一族!”
有些话还是被落衣咽回肚子里……
你已失了身,加上容貌尽毁,估计此生难嫁。如若跟龙族的少年英雄结缘,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中“情毒”,做他身边的侍婢、助手即可。
女儿啊,你的终极使命是和龙族握手言和,然后借其力,救我们的族人脱离归墟苦海。
*
所以,现在的舞倾城并不知“靖陌”是谁!
落衣已用法术给她抹去了那段记忆,毕竟是孽缘,你让她如何开口对女儿说:你和你亲兄长乱/伦了?
反倒是龙族,舞倾城真真切切感受到母亲对龙后的那份忏悔。尽管她并不知,这份忏悔是由多重因素而起,不单单是落衣偷走了傲广体内的海魂珠。
至于女儿的“毁容之谜”,落衣更不可能再告诉她真相。女儿已是不白之身,她甚至不知,舞倾城还有没有“褪去鲛麟、容貌恢复”的那天。
——
“咕咕咕……”
空腹的饥饿叫声让舞倾城拉回了思绪,她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已是两天未进食了,如果再找不到吃的,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时,目光落在街边一个扣着的破箩筐上。舞倾城猜这里头会不会有菜叶子,便走过去随手一掀,居然蹦出来一个人,把她吓一跳。
只见此人虽是乞丐模样,浑身又破又烂脏兮兮,但头上那对角……
和翎姨好像哦!
他是龙族?
“喂,你……”
舞倾城呆呆抬起手,指着他头上的那对角,正欲开口问明白,被小乞丐一把捏住手。
“喂个屁啊!快躲起来!”
小乞丐神色慌张,将她整个人扯了过去。舞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乞丐拉到破箩筐下面蹲着,莫名其妙的和他一起躲了起来。
“魔兵不是走了吗?我们为毛还要躲?”
她眨巴眼睛悄声问道。心想,魔兵刚刚扫荡完毕,这竹城明明已是空无一人了嘛!小乞丐到底在躲啥?
“嘘……别出声!听!”
小乞丐神色惶恐,目光透过破箩筐的孔,死死盯着外面。
由于破箩筐的空间太小,他只能很不见外的搂着舞倾城的香肩,似乎一点也不嫌弃她那不可言喻的鲛麟脸,也不避讳男女有别。
这让舞倾城在尴尬之余也略有感动,要知道离家后,因为相貌丑陋,她没少遭人白眼。甚至被驱逐、追打,也常有发生。
对她这般“友好”,小乞丐绝对是头一个!尽管,他的“友好”或许只是出于要逃命……
因为舞倾城已明显听到有一大票人的脚步追了过来,带着杀气。
“九世魔尊,哪里逃!”
“九世魔尊,拿命来!”
舞倾城浑身一个激灵,难怪小乞丐要躲,原来有更大的魔头隐身在此?
而那些追兵还在叫嚣……
“别以为躲着不出来,大伙儿就找不到你!”
“逃得过和尚逃不过庙!九世魔尊,今天新仇旧账一起算!”
“……”
舞倾城皱皱眉又犯起嘀咕,没听说过“九世魔尊”这号啊!
来中原后她才知,母亲口中繁荣安康的流飒国已被魔族侵蚀,政权岌岌可危,百姓颠沛流离。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两年崛起的魔少主——夜无殇!
传言夜少是个妖孽,不仅模样俊美,还有勾魂夺魄之术。男人们对他恨之入骨,女人们却对他心生向往。
“此生若得夜之笑,愿为魔界走一遭!”
来中原后,舞倾城自是也听说了这句话。但她对夜无殇并无好奇,更没闲心去拯救人类百姓。自己的族人都在归墟里受苦,哪还有空管别人?
透过箩筐的小孔往外瞅了瞅,只见那些追兵不像修仙习武的名门正派,和中原的“抗魔大军”也完全不搭边。个个手里拿着锄头镰刀,衣着穿戴倒像平民百姓?
舞倾城难免更懵了,便悄声朝小乞丐问道:“九世魔尊是哪号人物?”
某乞丐明明是躲在箩筐里做缩头乌龟,嘴角却要露出狡黠,下颚一昂傲娇道:
“小爷我!”
语出惊人!
“……”吓得舞倾城娇躯一震,瞬间瞳孔放大,惊得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开什么玩笑?!”
九世魔尊,听这名号就知很有来头,又岂会被镰刀锄头吓怕,躲在箩筐里?
“不信?”小乞丐像是不能被激,狡黠的丢下一句,“那你瞧好咯!”
说罢倏然站起身,将头顶上的破箩筐利索的往舞倾城头上一丢,盖住她的脸。
舞倾城:……
见她并没暴露,小乞丐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冲那伙追兵叫嚣起来。
“烦死了烦死了,追了老子八百多里地,你们到底要闹哪样?!”
话落,人群立马将他团团围住,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尤其是领头的大叔。
“九世魔尊,你作恶多端,天理不容!”
蹲在箩筐里的舞倾城听罢,只感咋舌……
我去,九世魔尊还真是他?
看来这是个比“夜无殇”还高级的大魔头,舞倾城暗暗擦了把冷汗,正思索要不要偷偷溜掉,这时……
“老家伙,不就是偷了你几只鸡吗?!嚷嚷啥天理不容?”小乞丐继续叫嚣。
啥??
舞倾城偷溜的脚步倏然停驻,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
堂堂九世魔尊,所谓的“作恶多端”,就是偷几只鸡?
“辛辛苦苦养了好几年的鸡,我狠心杀掉藏起来,就瞅着在这乱世中备点干粮,没曾想被你偷吃?害我弹尽粮绝、饥腹不饱?今天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带头大叔说得大义凛然、仇深似海,却也不敢上前拿小乞丐怎样。
你懂的,毕竟有魔族的名号,还特么的,貌似来头很大?不弄清这小子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啊!
其他的人似乎都是这种心理,带头大叔说完后,就立马有人跳出来附和。
“我也是!九世魔尊,你在我儿子的婚宴上混吃混喝也罢了,居然连他们洞房花烛的交杯酒都不放过?要不要脸?!”
“……”
不逐一细数了,都是些偷鸡摸狗的芝麻小事,听得箩筐里的舞倾城暗暗偷笑不已。
九世魔尊,你丫确实不要脸!
“还有我!”
舞倾城正暗暗笑破肚皮之时,突然又有人跳出,激愤控诉道,
“九世魔尊,你睡我妻妾,我要割掉你的小弟弟!”
这话一出,舞倾城再也笑不起来,瞪大眼睛愣住。如果说刚才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那这次的控诉可不小。
淫人妻女,滔天之罪啊!
好在……
“你放屁!!”
小乞丐立马辩驳了,跳起脚来骂道,“你家那几个丑婆娘明明是被夜无殇勾走魂,嫌弃你丫床事不行,这特么也算到老子头上?!”
如果说之前的偷鸡摸狗,他耍小聪明给自己取了个“九世魔尊”的名号,想赖给魔族,从而自保。那这件事就可谓是他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夜无殇做的孽,居然也反过来赖给他了?
小乞丐正懊恼着,这时人群中一个女声传来:
“那我呢?九世魔尊,你居然偷看我洗澡,老娘要挖掉你双眼!”
是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某乞丐不陌生,因为这事……
的确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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