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白将军和白夫人端坐正堂,瞪着桌子上那封陈旧的婚书,抚着额头一阵头痛。
“你说,长公主明日便会回京?”白将军看向白子璇问道,“而且是专程为你和小王爷退婚?”
“爹。”白子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您都已经问了三十遍了。”
“唉,这都闹得什么事儿啊。”白时定为官封将二十多年,虽然早知道长公主奇葩不靠谱,可当这种意外降临将军府,他才深刻的察觉这不靠谱到底坑到什么程度。
十年前,她偶然得见五岁的白子璇,就以什么骨骼清奇一见如故的理由将她拐进了惜月庵,说是要为大燕国培养出一个空前绝后的女将军。一晃十年过去,女儿已经及笄,能不能封王拜将犹未可知,但他却深深地觉得,她这惹麻烦的功夫真真得自长公主的真传,只回来这一日就要将府上搅得人仰马翻了。
“既然要跟小王爷退婚,你做什么要宣称对他一往情深,还说要非他不嫁削发当姑子什么的。你女儿家的矜持都哪里去了,长公主便是这么教你的?”白将军拍着桌子对白子璇一阵瞪眼。
这个女儿看似绵软,可性子与长公主如出一辙,野的堪比山林中的泼猴。
这种伤风败俗的话也就她敢宣之于口,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您放心。”白子璇一脸的漫不经心,“晋小王爷是不会娶我的,若我猜的不错,今晚之前王府必定会来退婚。”
“他敢!”白将军又是一掌拍到了桌子上,“老子的女儿,还轮不到他们来嫌弃,要退也是咱们先退!”
一言吼出,白将军就对上了白子璇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咻然一惊,干咳道:“哎不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退婚?”
白子璇悠然一笑,“我和六儿当着那么多肃城百姓以及六皇子的面,伤了林家两位小姐的心,小王爷速来高傲,又和林大小姐鹣鲽情深,又怎会不给心上人出头?京中传言我和师父罹难,我这连头七都没过,王府就盘算着要林大小姐过门,如今我活着跑回来,两边的如意算盘全落空,相府和晋王府又如何坐的住,还不得打上咱们家探探虚实,看看我和长公主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白子璇纤指夹着那一封婚事,笑意盎然的看着白将军,“爹爹要不要猜猜看,哪一家会先上门?”
白将军一脸的愕然,连带着身边的白夫人也不禁抬手抚了抚额头。这二人的心情复杂,眼前的当事人倒是淡然自若,颇有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洒脱。
见白将军不答,白子璇便几分无趣的用手托着下巴,自己嘀咕道,“若是依我来看,该是晋小王爷先到。”
“你这又是如何推断出的?”白将军蹙眉,
“这还用推断么?”白子璇眯着眼睛笑了笑,“男人,总归是爱面子的,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打头阵,那不是同缩头乌龟没区别了么?”
白将军听着此话,愈发的血气上涌。若不是因为还存着些许的理智,他怕不是真的要拨开白子璇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小九九。
这生气归生气,可偏偏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门外的小厮便匆匆的前来禀告,“白将军!晋王爷和相爷前来请见。”
白子璇心下一顿,抿着唇角将手上的婚书搁置了下来,笑道,“看来是商量好了的啊。”
她垂下眼帘来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坐姿,正寻思的要不要调整一下仪态表示尊重,白将军就清了清嗓子,给予了她一个眼神示意道,“你回避一下。”
“唉?”白子璇手上的动作一顿,“相府和晋王府退的可是我的婚,我不出面,不太好吧?”
白将军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出面,我还不能给你做主了?”
毕竟这还没有出嫁便面临着要被退婚,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白子璇就算是再不着调,也是将军府的人,白将军向来护短,自然是要护着自己颜面的。
白子璇也明白白将军的用意,于是便一笑而过,乖巧的冲着白将军眯了眯眼,道,“那就交给爹爹喽。”
如今天色降晚,只有屋子之中的烛火摇曳。
这说着回避,实则避免面对面的尴尬便好,于是白子璇也并未走远,就坐于了白将军身后的屏风后。
燕鸿煊匆匆的踱步到来之际,便只见白将军和白夫人并肩的坐于岸前。
虽说听了那京城中的传言,他的心下中一肚子的怒火,可毕竟白子璇不在殿中,也不好因此迁怒白将军,于是他只能够暂时的收敛了那份急切,冲着二人俯身行了一礼。
林丞相同白将军算是平起平坐,此番前来也是带了怨气的,见白将军无所表示,便也毫无动作的立在一侧,脸色沉的如同是黑炭一般。
“小王爷客气了。”白将军音色低沉,缓缓着,“不知小王爷这么晚了,前来将军府有何贵干呢?”
那默默的躲在屏风之后听着的白子璇不禁感叹了一下,自己这爹当真是深藏不露,这如此如火如荼的演技,真是得让膳房多加两个鸡腿啊!
燕鸿煊似是一刻都等不得了,毫不犹豫说道,“小王今日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当年,晋王府和将军府立下过媒妁之约,希望能够白将军可以做主废除。”
“啪。”
白将军将手中握着的茶盏骤然的放在了桌子上。
“你可知晓这婚事是谁拟定的,岂能容的了你来左右。” 白将军目光如炬的盯着他道。
燕鸿煊见白将军如此阵仗,便是知晓这退婚不会顺利。可他听闻了今日京城中事,认定了白子璇是一个自私莽撞,还满口胡言污蔑于自己的女人,所以下定了决心要退这桩婚事。
于是燕鸿煊心下一横,便也不管会不会得罪将军府,直言道,“此桩婚事是长公主做媒,皇上下的旨意,但却非我本意,何苦强人所难?”
白将军毫不留情的打断,“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便也别在此处耽误时间了,尽数将这话说给皇上和长公主吧!”
如此一来,气氛可谓是尴尬到了极点。
林丞相抿了抿唇,一副庄重的模样说道,“白将军可一向不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老夫忘了你还在这里,林丞相可是朝中最通明人心明事理的人,那不如这给圣上禀明之事,便由您去做了。”白将军抬手抚了抚那并不存在的胡须,以同样深沉之言回赠。
这话听着是挑不出错,可却是将林丞相所气得双眸放大。想想他在朝中也是文相之中说一不二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白将军来使唤了?
林丞相心底着实是气不过,冷哼了一声,便拂袖扬长离开。
白将军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燕鸿煊的身上,“小王爷,您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燕鸿煊眸光冰冷,道,“您不同意,本王自会寻圣上定夺。但看在将军您德高望重,还是想告知您一声,白子璇,本王是绝对不会娶的,让她尽早的死了那条心。这件事闹得越大,便自会越难看!”
气势倒是决绝,可白子璇是什么人,又岂会因这一两句话而被激怒。
她只是寻思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将手抵在唇齿边,咳出了声响。
燕鸿煊未曾想到此处还有旁人,霎然便睁大了眼眸,“谁?谁在那儿?”
白子璇抿着唇角,缓缓道,“爹,我看晋王爷也是准备许久而来,这么着急的送客,怕是会有人说您招待不周的。”
如此一言,便也算是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白将军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并不知晓白子璇又打着什么算盘,可想她跟随了长公主这么多年,唇齿上自当吃不了亏,所以也便默许了她的作为。
“你竟然在这里。” 燕鸿煊知晓了那人是白子璇,脸色一暗。知晓了白子璇对自己避而不见,却躲在暗处听着他们的交谈,心中对她的印象便又差了一分。
“你既然在此处,咱们便敞开了说个明白。我从未见过你,也对你并无情谊,早早了却了这荒唐的媒约对谁都好。”
末了,似是又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同意了,我便不计较你今日当街的胡言蜚语毁人声誉。”
“晋王爷,这可便是您的不对了。这婚约是长公主和皇上定下的,也是一番美意,怎能道是胡作荒唐?你也说了你我从未相见,怎又知,这相见不会两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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