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致橡树

何小鱼，许林的房东，大一学生。

在原主的记忆中，只有三个关键词来概括眼前的少女。

坐拥一座公寓楼的何小鱼身世背景，是个谜。

现在的许林也不想了解她，只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恭敬地将何小鱼请进屋。

“何房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何小鱼轻哼一声，坐在沙发上大腿翘二腿，“别跟我套近乎，我是来收房租的。”

许林笑道：“好说，一共多少，我现在就给你。”

“让我算算啊。”

何小鱼掰开手指头，翻着眼，默算一会，“房租一共三个月没有交，一个月一千五，三个月就是四千五，加上水电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共是七千五百零四块八毛。”

她对着许林伸出手，甜甜地笑道：“现金还是飞信？”

许林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飞信的余额，只有三百块，再从兜里翻出钱夹，大钞小钞加起来只有两百零五块。

他尴尬地对着何小鱼笑了笑，“那什么，何房姐，我先给个零头，可以吗？”

咻！

回答他的是一个抱枕。

“七千块的房租，你给这点，糊弄鬼呢？”

何小鱼气鼓鼓地骂道。

许林腆着脸笑道：“何房姐，您高抬贵手，再宽恕几天呗。等我发了工资，肯定第一时间给你还债！”

何小鱼略一沉吟，“行，可以宽恕你几天，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说着，她拉开挎在肩上的名牌包包，从里面取出一张试卷。

“我听说你是杂志社的编辑，想必文采一定很好，正好我这里有一篇作文，你帮我写了。”

“我去，这是有备而来。”

许林没有接试卷，疑惑地看一眼何小鱼，“你是特地来找我写作文，催房租只是个幌子吧？”

何小鱼眉头一皱，不满地嘟囔道：“你要是能结清房租，可以不用写作文。”

说着，她伸出白净的小手，想将试卷收回去，却被许林一把按住。

“别呀，能帮房姐的忙，是我的荣幸。”

许林将试卷收起来，顺便问了一句，“你不是在上大学吗？怎么还要做试卷？”

“你管我？”

何小鱼撇撇嘴，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明天早上给我！”

何小鱼走了之后，许林也没有继续睡觉，打电话叫了个外卖，便伏在书桌前，看试卷上的作文要求。

材料作文。

“女权运动（feminism movement；woman''s rights；women''s liberation）又译妇女解放运动或女性运动，即反对歧视女性，使女性获得应有的社会地位和权利，实现两性权利完全平等的女权革命家的一项社会目标或社会运动……依据材料立意，自拟题目，写一篇文章，文体不限。”

看完材料之后，许林一脸懵逼！

“现在的大学生，太难了！”

许林左思右想，头都快挠秃了，还没想出一篇合适的文章。

“文体不限，文体不限……”

许林盯着材料末尾的四个字，喃喃地念了几遍，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有了。

于是，他提笔写出一个标题。

【致橡树】。

第二天一早，许林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

他挣扎着爬起身，打开门，便是瞧见一身学生服的何小鱼，正站在门外。

“早啊，何房姐。”

许林打个招呼。

何小鱼只是伸出一只白净的小手。

许林回到房间里，没多久，就拿着试卷和他写的文章，走了出来。

“给。”

何小鱼接过一看，两道柳眉便是紧紧地锁住了，“怎么写的是诗歌呀？还是现代诗，你不会是在故意捉弄我吧？”

她双眼恨恨地盯着许林，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慌张的表情。

很遗憾，许林的表情一直都是淡定从容。

只听他自信地反问道：“上面不是写了题材不限吗，诗歌怎么就不行了？”

“额……”

何小鱼粗略地看一眼诗歌，“那这写的是什么意思呀？好像跟女权运动一点关系没有。”

“你不懂诗歌，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许林无奈地笑了笑，“你尽管提交上去，肯定会让你们老师满意的。”

“那……”

“何小鱼同学，你还要上学呢，别在我这里耽误了，赶紧走吧！”

何小鱼还要多说什么，却被许林推攘出去。

砰！

许林推走何小鱼，顺手关上房门。

“混蛋！”

何小鱼气的跺了跺脚，抬手看了看手表，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走下楼，坐公交车赶去学校。

安溪大学，教室。

国语老师田文峰皱着眉头，手里不断地翻阅着学生提交上来的作文，脸色是越来越不好看。

“唉，现在的年轻人，浮躁，写的文章，竟是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田文峰气的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

身为老师的责任，他只能继续看下去。

“咦？还有人写诗歌。”

在田文峰看到何小鱼的文章时，不由地挑了挑眉，“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呐，不仅浮躁，还有些自不量力！”

“致橡树？这是托物咏志？有点意思……”

田文峰淡淡一笑，顺着标题，往下看。

【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读完诗的第一节，田文峰脸上的质疑与轻蔑顷刻间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惊讶。

“第一节无论是修辞还是营造意境，都打破陈规，将象征手法运用的淋漓尽致。两个假设和六个否定性比喻，表达出了自己的爱情观。”

田文峰捧着诗作，如获珍宝，“难得！现在的大学生能写出这样有深度的作品，实在难得！”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诗作的第二节，话锋陡然一转，鲜明地表达出作者在爱情中的平等价值观。

“好！‘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一句，堪称全文的点睛之笔！”

田文峰放下诗作，猛地一拍双手，脸上洋溢着喜色。

掌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回响，同学们纷纷抬起头，不解地望着田文峰。

“嘿嘿，同学们不用在意，老师读到一篇佳作，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田文峰赶紧解释一句，顾不得尴尬的氛围，拿起诗作，细细品味。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通篇读完之后，田文峰竟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篇作品可以说的上，优秀，不，应该是完美！简单的语言，蕴藏着极富张力的情感，表达出女权运动下的女性心声。”

田文峰眼眸里泛出兴奋的涟漪，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拍手笑道。

“妙！妙！妙！”

台下的同学，再次被田文峰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纷纷抬起头，脸上满是不解。

老师被猫妖附体了？

田文峰面不改色，与看到一篇传世名作相比，这点尴尬算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

“各位同学，老师现在给你们念一首名诗佳作，请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