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对夫妻

晚风吹过，几个身子骨较弱的女人忍不住发抖。

此时已是十一月份，塞北的深秋格外寒冷，罗云担心四女染上风寒，没有过多的感慨，领着苏念慈等人熟门熟路的敲响了一家农户的大门。

“三叔，我回来了！”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多点钟，但罗云却不担心可能会打扰这家的主人，用力地在木质的门板上敲打。

很快，涩耳的木轴转动声中，木门打开，露出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

“三叔，是我。”

男人微微佝偻着腰，因为老花眼的缘故，眯着眼睛看了罗云许久，才终于认出来客。

“小云啊……算着日子你也该回来了，快进来吧，这几位是？”

三叔看着罗云身后几个天仙般的女人，愣了一下。

“都是我老婆，嘿嘿。”

罗云凑到三叔耳边，轻声说道。

“哈哈，打小就看你有出息，外边风大，咱先进屋吧。”

看着罗云左拥右抱，三叔比自己娶到媳妇还要开心，手里握着的手电都抖了几下。

苏念慈等人跟在罗云身后，好奇地走进了这家普通至极的农家小屋。

“小云你也真是的，带这么多人回来也不早说，三叔好给你们收拾好房间，就这一间房，你们挤得下吗？”

三叔将罗云一行人招呼上炕，自己却局促的站在炕下，毕竟这几个女人都太漂亮了，连三叔这种老人都有几分害羞。

“不碍事的三叔，我们怎么都行。”

苏念慈摆好罗云刚刚脱下的鞋子，对着三叔恭敬地说道。

“对呀三叔，我不怕吃苦的！”

白雪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火炕这种东西，大大的眼睛的满是好奇。

三叔只是憨厚笑笑，也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看出了三叔的不习惯，罗云主动为他解围。

“三叔，今天太晚了，我们就先睡了，明天再细聊。”

“哎。”

三叔果断应下，又和罗云客气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罗云，这位三叔是你的亲戚？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苏念慈一边整理被褥，一边问道。

几个女人之中就数她和罗云认识的最久，也最了解罗云。

“以前的老邻居，我父母刚刚去世的那段日子，三叔没少帮我。”

躺在火热的炕上，罗云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话音里也带着少有的疲惫。

“既然这样，就把三叔接到家里吧，也算是报答他了。”

李佳芸柔声说道。

“不必了，三叔的性子我了解，他的根已经扎在这里了，让他换个地方会要了他的命。”

“也是……”

李佳芸毕竟比其余几女大上几岁，对于老人家的心思也更明白一些。

像三叔这种农村的老人，已经习惯了半世的清贫，将他贸然带入车水马龙的世界里，会让他相当的不习惯。

“不过老公，你小的时候真的是睡在这上面的吗？”

陈灵珊看着身下特殊的床，还是不敢相信。

“怎么，不生我气了？肯叫我老公了？”

罗云打趣道。

“哼！”

陈灵珊微微一愣，很快就撅起红唇，准备不搭理这个坏蛋。

“对啊，睡了好几年咯，虽然在这之后我曾躺在很多张高级床垫上，但只有这最原始的火炕，能让我睡得最舒服。”

罗云淡淡一笑，略微感慨的说道。

“老公，你小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

白雪想象着罗云的童年，心疼地说道。

“不苦的，真的，反而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罗云轻声说道。

“为什么呀？”

白雪帮着苏念慈整理好被褥，歪着头问道。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有爸爸妈妈…….”

罗云沉声说道。

屋子里顿时陷入沉寂，几个女人都知道罗云想起了伤心事，心情不佳，也不敢再和罗云说话了。

“没事的，我就是太累了，先睡了，你们也早早睡吧，明天还要爬山呢。”

罗云看见四女不说话，勉强挤出一个笑，便用被子蒙上了头。

几个女人仍旧是不说话，良久，陈灵珊瞪了白雪一眼，压低声音埋怨道：“都怪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想到嘛……”

事关罗云，白雪也不好意思再和陈灵珊吵架，只好低头认错。

“与其说这些，不如谈谈今晚怎么睡，谁挨着小云呢？”

李佳芸指着靠墙而眠的罗云，语气严肃。

剩下的三个女人都愣了一下，连忙向罗云身边的那床被褥冲过去，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念慈抢了先。

“该死，我说这哥家伙怎么都不说话，原来早就打算好了！”

苏念慈搂着罗云，还不忘对旁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陈灵珊神色愤慨。

“算了算了，小云都睡了，我们也就不要再折腾他了，反正她也干不了什么。”

李佳芸虽然心中也很不服气，但为了罗云着想，还是决定让苏念慈这个小丫头得意一晚。

“哼！”

白雪瞪了苏念慈一眼，随便挑了床被子，和衣睡下。

李佳芸和陈灵珊也效仿着白雪躺在火炕上，说起来，她们几人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睡在一起。

三叔家的火炕本就不大，五个人挤得的满满当当，就连被子都不够用，只能合用三张被子，这也是她们这么嫉妒苏念慈的原因。

能和罗云盖一张被子呀，虽然她们中地任意一人都和罗云同床共枕不知多少次了，但这种事情，谁会嫌少呢？

五人怀揣着各自的想法度过了这短暂的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罗云听到了久违的鸡鸣声。

看着睡姿各异的四个女人，罗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至少，有了她们，罗云不再孤单了。

小心翼翼的将苏念慈横在自己身上的大腿挪开，罗云稍稍整理凌乱的头发，准备到院子里散散步。

“小云啊，起的这么早？”

罗云刚刚走进小院，就看见穿戴整齐的三叔，手里还拎着一大条猪肉。

“三叔你这是？”

“哦，家里没啥好东西，我去买点猪肉，想着给你们做一顿硬菜。”

三叔咧嘴一笑，露出残缺的牙齿。

“行，谢谢三叔了。”

罗云心中一暖，没有拒绝三叔的好意，若是自己客气下去，会让三叔寒心的。

“你先洗脸吧，我先去烧火。”

三叔扬了扬手里的猪肉，指着院子里的老井对罗云说道。

“好。”

罗云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包，蹲在老井边上，开始刷牙。

十几年前，罗云就是这样，脚踩着泥巴，埋头洗脸，而母亲在一旁敦促他动作快点……

因为深秋的缘故，井水很凉，也让罗云迅速恢复了精神。

刷完牙后，罗云稍一犹豫，还是打了盆凉水，他准备洗洗头，毕竟不能顶着一头鸡窝去见爹妈吧？

“嘶……”

头探进水盆里，罗云就咧了下嘴，还真凉啊……

忽然，头皮上刺骨的冰冷被一股暖流替代，罗云擦干头发，看见了三叔那张较以往又苍老了几分的脸庞。

“你现在娇气惯了，怎么能受得了这些！”

三叔瞪了眼罗云，放下手里拎着的暖水壶。

“嘿嘿。”

罗云笑了笑，陪着三叔坐在门槛上，望着东方初生的红日。

“三叔，给根烟呗。”

看着三叔熟练卷起一根老汉烟，罗云笑的很谄媚。

“不学好！”

三叔摇摇头，还是替罗云卷好一根，递了过去。

罗云深深地吸了一口，只觉得一道辛辣直逼喉咙，竟没忍住咳嗦了几下。

“还是个小屁孩，抽不了这烟。”

三叔看着罗云的窘样，哈哈一笑。

“呵呵，习惯就好了。”

罗云缓了缓，又轻轻吸了一口烟。

这次要好多了，老汉烟劲头很足，让罗云的脑子都晕乎乎的，不过却很爽。

“小云啊，你也长大了，也出息了，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说你现在挣得都是大钱，你爸妈在下面也能安心了。”

看着罗云脸上享受的表情，三叔欣慰地说道。

“三叔说啥就是啥。”

“你呀……小云，其实有档子事，我一直瞒着你，没敢告诉你。”

三叔迟疑的说道。

“什么事儿？”

看着欲言又止的三叔，罗云好奇地问道。

“去年你给你爸妈扫完墓，你刚走第三天，就有一对夫妻来咱这了，说是要找罗青山。”

“找我爸干什么？难不成是来要债的？”

罗云一家年轻时还真没少欠钱，不过罗云后来都还清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

“你爸能欠几个钱？那一对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尤其是那男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三叔苦笑着说道。

“那他们说明来意了没有？”

罗云渐渐认识到事情的不简单，语气也没了之前的轻佻。

“具体的没怎么说，咱们村里总共剩不到二十口子人，还有一半是话都说不清楚的老家伙，那两人也就找到了我这里。”

“三叔怎么说的？”

“我见他们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我也不敢多说，只给他们指了你爸妈的墓地，却没说你的事情。”

“三叔靠谱！”

罗云冲着三叔竖起大拇指。

“那是当然，你三叔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

三叔叼着烟嘴，斜着眼睛说道。

“后来呢？”

“后来我就带着他们去了你爸妈的墓地，那个女人保养得很好，虽然没有穿金戴银，却有一种怎么说呢……有点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豪门大太太的气质。”

“我让你说事情，你在这里扯啥气质？”

罗云无奈地说道。

“嘿嘿，那女人吧，一到你父母的坟前就跪下了！那男人没能扶起来，自己却也在你爸妈的碑前鞠了一躬。”

“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女人就哭了，一边埋怨那男人，一边对着你父母说一些道谢的话……”

三叔说到这里，忽然闭上嘴巴，看着满脸严肃的罗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他很了解罗云的性格，一般人赚了大钱，恨不得让满世界的人知道，但罗云不是。

直到现在，整个村子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远程的那个罗云，就是从这个小山沟里走出来的罗云。

罗云这种人，是能成大事的！

“她怎么说的？”

罗云眯着眼睛，脸色早已经沉了下去。

“她说……谢谢你们二位照顾我的儿子……”

三叔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这件瞒了罗云整整一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