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是个渣

夜风潺潺，东方师兄傲立在夜空上，他的发丝随风轻舞，身上再也不见方才的凌厉无匹，气势恢复到了无波古井的状态。

凶残嗜血的魔头被一剑灭杀，魔气也给绞杀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断木残坯，满地坑洼，还留着方才那惊天动地一战的迹象，这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丛林恢复了宁静，甚至透着寂灭的味道。

“东方师兄法力无边，青莲剑决一出，扫荡妖魔，势不可挡。”墨染在内一干地仙很快围在了他的左右，大肆吹捧恭维：“东方师兄无敌，有师兄您坐镇宗门，那些妖魔来一个斩一个，来一波灭一波。”

秦天此时也仰望着月色下的那道身影，惊为天人。

“东方师兄……”封灵飞了回来。

虚空中的封灵，看上去有些狼狈，发簪掉了，披散着头发，身上的道袍更是残破，还沾染着许多的血迹。

“封灵师兄，你没事吧？”众地仙纷纷关心问道。

“唉！东方师兄。”封灵脸色羞愧，低头叹息：“我法力不精，以至于丢人现眼，弱了仙宗的威风。”

“封灵师弟这不怪你。”东方师兄嘴角抿成了一道弧线：“不是封师弟你法力太弱，而是这魔头古怪。”

“古怪？”众人掀眉，纷纷求知的望着他。

“从太古纪元始，我人族圣贤崛起，妖魔被卫道士大肆围剿，其势已弱。到如今可以魔化狂暴的‘魔族’，更是罕见。这尊魔头，可以悄无声息的躲过‘守山大阵’，潜伏进宗门，我本来就觉得奇怪，尤其是在它魔化狂暴后，我便断定，此魔头身上肯定蕴含着‘古魔血脉’……”东方师兄沉声道。

“什么！古魔血脉？”众地仙一阵惊呼，封灵亦是眼前一亮。

“如果方才那魔头，真的拥有古魔血脉，那我败在它手中倒也不冤枉。”封灵声音急促，甚至透着一丝亢奋，他身为地仙境的高手，又是云岚仙宗内门中的精英弟子，自然听说过有关‘古魔血脉’的传闻。

前一刻，他还在为自己在魔头手下，一招败北而羞愧难当。

此时却有些沾沾自喜。

“拥有古魔血脉的魔族，可是有望晋升成为太古巨魔的啊！”

“太古巨魔，无一不是可以开天辟地的存在，哪怕是在太古蛮荒时期，任何一尊太古巨魔，都将带给世间无法想象的破坏，拥有毁天灭地之能……”

“如果太古巨魔现世，屠杀生灵，怕是宗主，不！怕， 怕极都会感到棘手吧！”

“据我所知，任何拥有古魔血脉的魔头，在魔族里，地位都十分尊贵，被万千魔头们尊称为魔族圣子。”

“不错！据闻七夜魔君，正是因为拥有古魔血脉，才会在魔族地位超然……”由于地仙高手们和东方师兄交流，并没避讳，因而，秦天在下方倒也听得一清二楚。

“古魔血脉？”秦天听到这些仙魔传说，心中很是悸动。

“魔族拥有古魔血脉，便能狂化，狂化后的魔族，将拥有超越自身力量十倍，甚至百倍的战斗力，这正是古魔血脉的恐怖之处。”东方师兄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都有些忌惮：“这也正是为什么魔头不过低阶魔将，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击败地仙七重的封灵你。可惜！没有活捉这头魔族，否则，怕是能套出一些秘密来。”

“东方师兄斩杀了此魔，已经是立下大功德了。”

众地仙纷纷歌功颂德。

“好了！”东方师兄双手后负，眼如一汪秋水：“这些话不必多说，我原本是想入世历练三年，这才一年半载，就接到了宗主的召唤令，这才返回山门。我这一趟入世，斩杀了数百妖魔，妖族和魔族已经蠢蠢欲动，姑且不说藏匿在‘万妖国度’中的妖族，单单魔族，那七夜就建立了‘天魔圣宫’，自封魔君，手下魔头为祸苍生，怕是会掀起一场人族浩劫，诸位师弟要想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便要勤加修法，广积功德。”

“谨记东方师兄教诲！”诸多地仙，一个个耳提面命。

东方师兄说教了几句，就欲乘风离去。

“师兄。”就在这时，墨染突然开口，他扫了一眼秦天等人，那轻蔑的眼神，宛若在瞧着几只蚂蚁臭虫一般：“这些人怎么处置？”

东方师兄身形一顿，不解的朝着墨染看去。

“这些人气血虚弱，穿戴凡人服饰，怕是仙宗新晋入门弟子，带入仙山的仆从奴役，其中甚至没有一个是爆气境，没有罡气护体，怕是很容易被魔气**，我仙宗圣地，不予妖魔之辈共处。万一，这些奴仆有人被魔气感染，怕是会污了仙宗圣洁。”

“墨染师弟说的不错，仙宗山门切不可被魔气污染。”

“宁杀错，不放过！”

墨染开口后，又有几尊地仙高手附和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决定他人生死，秦天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讨论的无非是如何烹煮而已。

“为了不让魔气玷污仙宗，就让他们葬身此地吧！”

“能够死在仙山，也是他们的造化！”……墨染等地仙肆无忌惮，高谈阔论，几句话就决定了秦天等人的生死。

他们要将众人全部斩杀。

震惊！

绝望！

惶恐！

地仙高手几句交谈，居然就要将他们全部灭杀？

生死根本不能自己做主。

墨染等地仙谈论着，在他们眼中，秦天等人的性命不比蝼蚁贵重到哪里去，哪怕是王侯子孙也是眼睛不眨一下，说杀就杀。

何况秦天他们这等奴仆？

人命，薄如草芥！

东方师兄微微蹙眉，不过以他的修为，早就练到了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地步，虽然对于墨染等人肆意杀人，他的心中有些不喜，然而，凡人终是蝼蚁，在地仙的眼中已是如此，何况还是他这样的真仙大能。

人要踩死蝼蚁，难不成还要和蝼蚁商量？

“咯咯咯咯…”秦天牙齿几乎咬碎，面临生死，他心中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愤恨和不甘心，心思剧烈转变：“我不能死，绝不能死！哪怕是面对凶残的魔头，我都活了下来，证明我还是有气运地，怎么能够死在人族手里……”

只有秦天还在挣扎着，几个豪奴早就龟缩颤抖着身子，等待死亡降临。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命运的审判吧！”墨染看东方长卿不做表示，当即转头俯瞰着秦天，弹动手指，眼中杀机弥漫而出。

莫说，秦天区区神勇境，便是武圣，那又如何？

仙凡，一字之差，却如天壤云泥。

墨染一旦动手，自己必死无疑。

“且慢…”

受到死亡的刺激，秦天再也无法压抑本性，求生意志，让他面对着诸多地仙的威压，居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怒目横视。

“咦？这小家伙倒是有趣！”诸地仙目光扫射向他。

顷刻之间，秦天感觉自己如被锤子重击了一般，张口血箭喷出，面色更是变得如同金箔颜色一般。

“在我等威压下，竟然还能挣扎站起来，意志倒是顽强。”

“垂死的蛤蟆也得蹦跶俩下！”

“蝼蚁终归是蝼蚁，难不成还能自己选择如何死亡？”

地仙们高谈阔论，肆意嘲弄。

“诸位！诸位身为上仙，无一不是侠之大者，人中圣贤，不应该心怀四海，有容乃大，而诸位上仙却随随便便就剥夺他人，生存权利，你们为什么这么凶残？难道就因为修为高深，便视人命如草芥？你们行径，与魔何异！！！”

寂灭的夜色丛林，使得秦天声音格外的铿锵。

“放肆！”墨染眉头一挑：“蝼蚁般的家伙，你是在教训我们？跪下！”

“轰隆！”

秦天头顶倒塌了一片，他的不屈意志，根本没办法抵挡住怒火下的地仙威压，一时间他骨骼爆响，几乎粉碎。

“我不服啊！”秦天仰头狂吼，声音泣血：“你们行径与妖魔何异，东方师兄！”

麻衣银发的东方师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有点意思。”

“临死还敢亵渎我辈，找死！”墨染怒火丛生，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对准秦天脑袋，一掌拍下，要将秦天粉身碎骨。

秦天双目睁的浑圆，不甘不屈的眼神揉杂在了一块。

面对死亡，他依旧挣扎着想起身。

好男儿，宁直不屈，哪怕死亡！

墨染这一掌犹如一头龙象，百万斤的力量，足够将山丘都给轰炸出个大坑来，何况，秦天**凡胎。

可这一掌却没落在秦天的身上，直接被一股力量抵挡了住。

“东方师兄？”墨染转头，吃惊的望着银发青年。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说的不错，我辈中人的确不应该乱造杀孽，否则岂不是与妖魔没有区别。”东方师兄袍袖一卷，语气淡淡，依旧是一如荣辱不惊，风轻云淡的模样，朝着秦天看去。

墨染牙齿磨了俩下，不甘心的躬身：“谨遵师兄教诲。”

“秦天拜见东方上仙。”

在对方的注视下，秦天背脊梁冷汗涔涔，东方师兄虽然亲和，与人无害的样子，不过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能，移山倒海，担山赶月，都是信手捏来。

他跪拜东方师兄倒是心甘情愿。

“你颇有胆识，而且机敏。”东方师兄的声音很亲和，落在秦天耳中，却是振聋溃耳：“我辈仙侠，岂可与邪魔妖道相提并论，从蛮荒纪元起，我辈仙侠就与妖魔，生死不共戴天，而且做人要有自知自明。仙凡有别，只是在地仙的眼中，凡人的确只是蝼蚁。”

墨染等人很是古怪的看着东方师兄。

要知，在云岚仙宗七十二内门弟子中，东方师兄可是性情淡漠的啊！

今夜，怎么会对卑微的奴仆说这么多？

“凡人蝼蚁，凡人蝼蚁！”秦天痴痴呢喃着，赫然抬头，血红着双眼的他，一字一顿，“如果东方上仙肯赐小人一场造化，三年期限，他墨染，怕也就是个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