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死相许

午后饭罢，蓝色的天空，点缀着几朵白云，温暖的阳光洒满院落，海风和煦宜人，几个人坐在石盘上，谈天说地，一派祥和的气氛。

女娲的目光始终在水墨涵的身上打着转转，片刻都没停歇过，杨眉大仙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而是安排水墨涵和义虎再去凤麟洲探寻一遭，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紫婳也想和水墨涵搭伴前往，得到女娲的允许后，欢天喜地跟着他们而去。

看着水墨涵远去的背影，女娲笑着问杨眉大仙：“老神仙悠闲自在，非凡人能及，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无忧无虑，无己无为，三无也。”杨眉大仙呵呵一笑，回道。

女娲听到杨眉大仙提到无为，却问：“无为乃道家之根本，莫非老神仙与道家也有仙缘？”

杨眉大仙自知失口，连忙说：“两码事，无欲无求都可以称之为无为，非道家专有之想，请别误会为好。”

女娲看杨眉大仙不肯说出实情，必有其苦衷，再没深究，只是低头喝茶。

凤麟洲仙韵依依，钟灵毓秀，几步一景，百种神药根须粗壮，枝叶茂盛，随风舞动，令紫婳赞叹不已。

义虎望着远处的凤麟山，说：“这凤麟洲多凤冢，那些有仙缘的灵鸟凤凰临终前，都要飞到这里来，作为它们的浴火重生之地，褪去羽毛身躯之后，便可成仙而不老。要是能有幸捡到凤凰废弃之躯，煮凤喙及麟角，合煎作膏，名之为续弦胶，能续弓弩已断之弦、刀剑断折之金，更可以用此胶接续上之后，让两个力士在两端使劲地扯拽，别的地方已经断了，而用胶连接之处却永无损伤。”

“那我也弄点续弦胶，以备日后用得着。”紫婳被义虎所感染，吵着也要煮续弦胶。

义虎哈哈笑着说：“这都是我师父所讲，我至今也没看到过死去的凤凰，可遇而不可求啊，那得需要缘分的。”

紫婳嘟噜着嘴，说：“那不等于白讲，空欢喜一场。”

水墨涵却说：“你须看仔细了，兴许真能捡到个凤身呢，我们俩帮你煮。”

“还是涵儿哥哥好，知道哄人家开心。”紫婳听老神仙叫水墨涵为涵儿，也就跟着叫了起来。

听到水墨涵这么说，紫婳还真一路低着头，生怕错过了捡到大宝贝的机会。

到了凤麟山下，义虎俯身成猛虎，让水墨涵和紫婳坐到虎腰之间，随后跳跃而起，往山顶奔腾而上。

紫婳坐在水墨涵的身后，双手搂着他的腰身，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涟漪，竟滋生出一丝丝甜蜜的爱意。

紫婳把头靠在了水墨涵的背上，听着耳边过往的风声，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狐狸，再也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小可怜了。

转瞬到了凤麟洞前，义虎停下脚步，等水墨涵和紫婳翻身下虎，才化作人形，说：“此洞机关重重，你们不要乱闯，跟随着我的步伐，一步都不能错。”

紫婳使劲点着头。

山洞依山而成，巨石为门，两边各有一石柱，龙云浮动，凤羽翩然，门楣大篆书写着凤麟洞三个大字，真可谓是鬼斧神工，造得如此精巧。

义虎站在门前，双手抱元守一，嘴里念叨着开门咒语，不一会，那块堵门的巨石轰隆隆地升了上去，洞内却是亮着些光，钟乳滴水穿石，光影变幻莫测，虽是酷暑天，洞内却是阴凉刺骨，大家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进入洞口，脚下是一洼开阔的水池，咕噜噜冒着白雾。水的中央却是一块石头砌成的平台，形似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平台当中立有一半人高的石柱，柱顶的暗槽中空空如也，那便曾是放置凤麟神印之处。

义虎走在前面，举起右手，让大家先止步。只见他蹑手蹑脚地蹬着洞口通往平台处那些规则排列的钟乳石笋，间隔着单数踩了过去，待他安全抵达水中石阶后，才松了口气，说：“别小看这池水，师父说过，这是世上的极阴之水，落入池中，五脏六腑刹那间便被冻结成冰，任凭是神仙，也救不活你。”

水墨涵和紫婳学着义虎，小心翼翼地登上石笋。

义虎在对面提示道：“记住，只踩双数，别踩单数的，一旦弄错，石笋塌陷下去，人就要掉进水里了。”

水墨涵倒是胸有成竹，身手敏捷，心思沉稳，边数着单双数，还要不时地回头照看着紫婳。

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紫婳在水墨涵身后惊叫了一声：“哎呀，救我。”

紫婳脚底打滑，刚要跌落，却用双手死死地抱着笋柱，身体还在慢慢地往下溜，衣襟也要被池水浸湿。

水墨涵来不及多想，回身飞跃而来，就在即将落水之瞬息间，凌空接住紫婳，把她揽到怀中，又脚蹬石笋，却忘记了单双数之分，踩到了单数之上，笋柱崩塌，两个人双双掉进水中，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水寒至极，紫婳紧紧地搂着水墨涵，却感觉很温暖，只能摒住呼吸，与水墨涵对视着。

不知何故，紫婳突然心生悲凉，难道自己和涵儿在此了结今生？这些年来，自己到处游荡，终于遇到个心里欢喜的人，却要与这世间作别。想着想着，心有不甘，就把双唇贴到了水墨涵的脸上，吻了几下。

水墨涵对紫婳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很震惊，但在水中无法出声，只是眨着眼睛，回应着紫婳的非常之举。

紫婳以为水墨涵心有所动，更是不加顾忌，竟用嘴擒住水墨涵的唇舌，亲吻了起来。

水墨涵从未有过这般奇妙的感受，慢慢地附和起紫婳的舌尖，两个人超越了生与死，爱的种子在这极阴之水中萌出嫩芽。

两个人皆有闭息之功，亲了一会，紫婳柔情似水地看着水墨涵的脸，眼睛眨了三下，水墨涵心知，这是紫婳说我爱你，水墨涵艰难地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我也是，算作是对紫婳的回应。

水虽冷，但水墨涵却感觉浑身燥热，并没有像义虎所说的那样，霎那间冻成冰块。紫婳也是如此，抱着水墨涵，像是抱着个火球，感觉越来越热乎，简直要被他融化了似的。

紫婳突发奇想，把手掌摊开，又点头示意着水墨涵，让他把掌心和她的手合拢。

然后，紫婳用意念传递讯息说：“我们就这般死去，你可后悔？”

“无怨无悔。”水墨涵传回了心中所想。

“如果有来世，愿我们还做有情人。”紫婳的脸泡在水中，水墨涵看不到她的那抹红晕。

水墨涵想的却是：“不必等到来世，今生还没有完，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等到了水底，我再想办法救你出去。”

紫婳点着头，把脸又凑近了水墨涵。

义虎见两个人同时落水，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施救，只好攀上石笋，跑出洞口，化身猛虎，朝着茅舍的方向飞奔而去。

杨眉大仙正和女娲扯着闲话，见义虎独自跑进了院子，赶忙问道：“他们两个哪去了？”

义虎大口喘着粗气，断续地说道：“水，掉水里了。”

“哪的水？”杨眉大仙腾地站了起来，急促地问道。

义虎哭丧着脸，回道：“凤麟洞中之水。”

女娲也站了起来，嘴中说道：“坏了，那是极阴之水，落入此中，无人能够生还。”

杨眉大仙沉吟了下，说道：“水墨涵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那位女孩子却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