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难言之隐

女娲忽听老神仙说起那个年轻后生叫水墨涵，不由得大吃一惊，记得道祖创始元灵曾经提起过，给人间道圣取名为水墨涵，后又听说水墨涵刚一出生，就被猛虎掳走，正巧他的弟子便是老虎，难道是眼前的老神仙所为？

想着就又问道：“那个白发少年可叫水墨涵？”

杨眉大仙刚才也是情急之下，忘却了掩饰水墨涵的身份，只好打着哈哈说：“老夫随意取之，不做数的。”

那也太巧了，这少年满头白发，正应是水墨涵，老神仙为何却不敢言明，遮遮掩掩，目的何在啊？女娲在心里思忖着，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好先去将他救出，然后再作计较。

放眼凤麟洲，一草一木都是熟稔之物，为了寻找伏羲，女娲不知在洲上巡回往复多少次，但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今也没有伏羲的下落。

几个人赶到凤麟山洞，洞口大开，老神仙快步入内，女娲让子晴留在洞外，只和义虎随后走了进去。

洞内一切如常，像是未曾发生过任何状况，平静如初。

女娲目光落在了凤麟洞中央的石柱之上，心中不免喟叹着，若是找不到凤麟神印，遇到可疑之人，便照不出他的前世今生，那伏羲就算转世，也无法寻到他半分痕迹了。

杨眉大仙着急的是水墨涵的安危，就在女娲思绪畅游之际，便要下水去查看，却被徒弟义虎猛力地拽着。

女娲也阻拦说：“这极阴之水，乃是我心中最伤之血落地而成，冰冷到极点，怕是老神仙也无法御之，若有个闪失，教我如何向你的徒儿交代，还是我下去看看吧。”

杨眉大仙却道：“你本是极阴之体，再入极阴之水，也恐难耐水中之寒，老夫不过是一截烂木头，生死无妨。”

女娲听罢老神仙所言自己是截烂木头，好奇之心又被挑起，不禁又问：“老神仙莫非是老树得道而成仙身？”

“哪里的话，老夫形似枯木而已。”杨眉大仙再次失口，赶忙否认。

女娲笑笑，未在追询。

两个人当仁不让，谁都想入水去救，争抢不休。

水墨涵和紫婳跪拜在伏羲座前，滴血入盏，却无动静，以为墙上之言皆为虚幻，唬人而已。

紫婳心有不甘，总觉着他们命不该绝，刚刚与心上人相遇并以身相许，总不能就此戛然而止，那也太亏了吧，想着就让水墨涵再去查看墙上的文字，是否有遗漏之处。

水墨涵也觉着伏羲大仙不能骗人，站起身，又去仔细查阅了一番，回来跪下说：“刚才咱们忘记起誓了，也许誓词便是启动阴阳琉璃盏的咒语，咱们念念试试。”

“怎么能是念念一试啊，咱们是真心盟誓，一辈子不能改变的，好吧？”紫婳嘴上嘟嘟哝哝的，怕水墨涵对她不是真心实意。

水墨涵笑笑，拉起紫婳的手，开始起誓。

念罢誓词，两个人忽觉身子飘动起来，向上飞升，速度越来越快，水墨涵紧紧抱着紫婳，闭上双眼，只听耳边的水流擦身而过。

两个人绝处逢生，紫婳自知是九尾灵狐所化，不知水墨涵得知真相，是否会嫌弃自己，心中尚未妥帖，就用手心传递道：“刚才我们双双盟约，无论我将来如何，你都不会弃我而去吧？”

“怎么会，我们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水墨涵回应道，“我会为我的誓言负责的，别担心。”

紫婳这才低下头，紧紧靠在水墨涵的胸前，数着水墨涵的心跳之声，心中甜蜜着。

水墨涵万般也没想到，在这极阴之水中，收获了传说中的爱情，对错与否，也还是拿捏不准，不知道报与师尊杨眉大仙所知，是个啥态度，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洞内气氛很是紧张，杨眉大仙举手送出乾坤真气，将女娲推到一边，自己便探身想要下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女娲又扯住杨眉大仙的衣襟，生生地将他薅了上来。

杨眉大仙心想，再如此下去，恐怕水墨涵再无生还的可能，只好说道：“我就是垂杨柳树点化而成，不怕水浸，快松开手，让我下去救他们。”

女娲心道，你个倔老头子，终于说出了实话，便松开了手。

没想到，此时白雾缭绕的极阴之水，却翻滚起来，就见水下冒出了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杨眉大仙拿眼一瞧，正是水墨涵和紫婳。

女娲扯过紫婳，用手拍拍她的前胸后背，说：“没受啥伤害吧？”

“没事，有涵儿哥哥的照顾，我怎么会有事呢？”紫婳眉眼含情，瞅着水墨涵回道。

女娲又看着水墨涵，疑惑地说：“怪了，你们两个落入这极阴之水，为何毫发未损，真叫人很是纳闷。”

“哈哈，这涵儿本是纯阳之躯，天生就可对抗纯阴之物，就算极阴之水，也拿他无可奈何，不过，这女娃子，又是如何躲避极阴之水冰冻呢？”老神仙抚须叹道。

紫婳扭头说道：“是涵儿哥哥一直抱着我，才无碍的。”

老神仙这才恍然大悟，噢了一声。

女娲却走到老神仙面前，拱手便拜：“师兄，师妹女娲这厢有礼了，向师兄问安。”

不想老神仙连忙躲开，说：“老夫哪有这个福分，敢为女娲娘娘的师兄，快莫胡闹，老夫受不起啊。”

女娲笑着说：“师兄就不要再推让了，刚才你说是垂杨柳树点化成仙，我知有一师兄，乃是我师尊创始元灵将宇宙之灵气注入一棵天外的巨型垂杨柳所成，唤作杨眉大仙，据说是比我那大师兄鸿钧老祖还要早上三千年，虽未见过面，但眼前应该便是，何苦见到师妹而不相认啊？”

却见老神仙苦笑着，说：“请女娲娘娘收回这般心思，老夫确不是你找的什么师兄，天地初开，老夫才从世间灵界转身为人，何曾见过你那师尊，切莫开这玩笑啊。”

女娲见老神仙矢口否认，只好又看着水墨涵，言道：“这位少年，目光清澈，神清气定，白发冉冉，仙气透骨而出，又叫做水墨涵，必是人间道圣无疑啊。”

“呵呵，世间唤作水墨涵的人也应不少，为何他便是人间道圣啊？”老神仙觉着女娲此言有些好笑，便回敬一句。

女娲又言：“我等临来世间灵界之前，师尊便讲过，百万年后，将有人间道圣出世，取名为水墨涵，我看这少年便是他了。”

水墨涵在旁边插话说：“女娲娘娘，我被老神仙收养之后，记事便知自己叫水墨涵，其实算是自己胡乱起的称呼而已，请娘娘别误会。”

女娲心中更是疑惑不已，哪有孩童还知道给自己起个名字，眼前这爷俩都不承认，真令人好生烦恼，又问：“老神仙，据你所言，那水墨涵乃是纯阳之体，为何却起了个纯阴的名字啊？”

老神仙也不急，呵呵笑着说：“娘娘可想想，那水墨涵阳气如此之重，不用个至阴之名加以调和，如何能保他性命无忧啊？”

女娲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心道，罢了，看样子老神仙必有难言之隐，今天不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之日，不如先告辞去找凤麟神印。

水墨涵本想着把水下遇到伏羲之事，告知女娲娘娘，却见她这就离去，也未敢挽留，心里说道，还是先禀明师尊再说吧。

紫婳见水墨涵没提他们俩的遭遇，也没多嘴。

女娲与老神仙道别，带着子晴和紫婳飞身而去，那紫婳频频回头瞅着水墨涵，水墨涵却神态淡定地站在那里，目送着她们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