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苟且的妖魔

“我……”话题忽然转变令乌恩不知所措，他呆呆地聆听特木尔的教诲，浑然没有发觉今天的老战士有些不太对劲。“我只知道我会尽力做到诸位满意的样子。”世子不太确定地说。

“是你自己的样子。”特木尔有些焦急，可他仍压低声音：“从大泽河旁的聚落开始，我们原人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因为我们以火为耀，心中正直眉目明朗，不存在歧途与邪念，人皇萨央手执带火的剑引领大家战败黑夜尾随的猛兽来到这片富饶之地。根据前人的祖训，我们的领袖不需要苟且的妖魔，只要刚正的君子，不论他燃着滔天烈焰还是怀抱一簇火苗，扎昆与子民都愿意追随。”

乌恩窘迫地连连点头，老战士的话仿佛失控的火焰在心头乱窜，十四岁的孩子，哪懂得权力之争与幕僚心中的盘算，他只觉得特木尔的情绪有些过激，甚至令他产生了一丝恐慌，金乌们黑红色的眼睛此时就像在某处朝他投来目光。

“世子，这世上哪有纯净的火焰？”扎昆·特木尔，这位历经两代领袖的老人忧心忡忡。

阿拉图德·无嗣哼了首自编的歌谣，与其他四位金乌一起立在领袖身边。他们依旧在白日里那间密封的石室里，如今从里面望去，石室的房间道路错综复杂，很难想象是由哪位工匠琢磨而出。

苏日勒和克赐了这间密室名字：古祷房。密室是专属阿拉图德们修行密谈之地，即使门外几位姓扎昆的战士，也不敢在开闭之时向内窥视，毕竟部落墙外的木杈上还挂着冒犯者的头颅。

可今日，不可亵渎的古祷房中，三名手执石斧的战士恭敬地跪在地上，静待身前的六位尊者。纵使战士们如此，领袖还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石室里的温度忽然低至冰点，五位金乌连忙掩去身上所有的光，无嗣也止住歌声，手悄悄扶上胸口行了大礼。

“无嗣，古祷房属于阿拉图德，若往后接受了扎昆乃至更低劣的无姓者，我苏日勒和克的名号是如云遮于日光有名无实？”领袖一眼不瞧战士微微动摇的肩，手一挥，几粒焰苗飞扑到侧面的墙上撞碎。“拖出去，照例，弓刑。”语毕，便欲往石室更深处走去。

“伏燧！”无嗣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他按住惊惶躁动的战士且呼了老友的名字，尽量使声音不卑不亢：“我们带来养子，正是为阿拉图德着想。”

苏日勒和克斜睨金乌，这位老友之前的手段还历历在目，可谓是他们这群火巫师里最污浊的大脑，他所谓的着想会有怎样的图谋？“无嗣，阿拉图德的壮大不需要扎昆的介入。”苏日勒和克笑道：“他们只会将石斧砍在不该殒命的人身上。”

无嗣仿佛没有听出领袖的言外之意，他扣紧胸膛诚恳地继续游说：“尊敬的苏日勒和克，莽夫也总好过一位虚假的‘世子’……”

三名扎昆闻言下意识抬起头，五条紫红色的巨蟒从领袖的肩上腾起，擦着他们的头颅过去，一同扑向阿拉图德·无嗣——他们的养父，将他钉在厚重的石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