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端着盘子到处晃荡着,我又看到了那个如同发光体的男人,他正端着一杯柠檬水,站在角落里,抱着左臂,面色沉静,一面浅浅地啜着,一面淡淡地看向全场。
看着很无害,似乎能与周围的景致融成一片,但也有种莫名的疏离感,仿佛与这片热闹格格不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低头一瞥,便瞧见了林丹青。
是啊,林丹青是林家的宗亲,这种场合,他没有理由不来。
我汗了一会儿,如果被林丹青揭穿身份,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左看是晚报的人,右看也是一群记者围着一个中年人在采访,走到哪里都是穿帮,看来看去,最安全的角落,只有“发光体”那里了。
我举起采访本,半遮住脸,一摇三晃地走到了“发光体”那里。
为了应景,我今天特意穿上了一双高达七厘米的高跟鞋,一身利落休闲的深蓝色套装,头发盘了起来,与酒吧那种随意得近乎夸张的装束并不相同。
想必,林丹青应该认不出我吧?
发现我迎面走来,“发光体”也微微侧过身,目光依旧和煦,带着隐约的探寻,以及……以及奇怪的熟悉的欢愉。
“呃——”我停在他面前,很努力地为自己突兀的行为找到借口,踌躇了半天,才迸了一句,“嗨,好巧。”
“……会场就这么大。”他好心地提醒道。
也就是说,分明是我巴巴凑过去的,巧个屁。
我惭了。
好歹我也是一美女吧,啊?
被美女搭讪,是不是应该更积极一点,先生?
终于恼羞成怒,我叉着腰,一把将他手中的柠檬水抢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口,才惬意道:“好巧,原来最后一杯柠檬水在你这里啊!”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饮料台那边:果然,供应柠檬水的地方空了。
“那个,我喝过。”他还算镇定,指着水杯,又非常和善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怎么,你嫌弃?”我挑眉,恶声恶气地问。
我都没嫌弃他喝过,他倒嫌弃被我喝了?
丫简直找打!
“不是,怕你嫌弃。”没想到他脾气甚好,被我这样嚣张跋扈地盯着,竟还能笑得那么欢畅,那种钻石般的光芒又从眉梢眼角透出来,太蛊惑太妖孽了。
“放心,我不嫌弃你。”闻言,我的怒火终于歇了一些,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他莞尔,“躲人?”
“呃……”
好吧,他果然是属狗的。
这种洞察力,连我这个非人类都自愧不如。
“也不算躲,就是遇到了一个不想见面的熟人。”我也不掩饰,微笑道:“不介意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小姐随意。”他礼貌地让了让,朝角落里走近了一些,华美的吊灯在这里晕成一圈圈光怪陆离的阴影,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像从暗夜走出的精灵,善恶难辨。
我有点懵懂,正发呆呢,便听见林丹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子情哥!”
我悚。
然后,面前那个温暖如阳光的男子越过我,轻快地走到林丹青面前,语气近乎宠爱地打着招呼,“丹青,你也来了?”
“是啊,爷爷来电话,让我一定要参加今天这个仪式。”林丹青有点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好无聊。”
子情——林子情——天呀,杀了我吧——林子情微微一笑,并没有应声。
他们哥俩还在叙旧呢,我已经偷偷摸摸准备闪人了。
一面踮着脚尖侧向漂移,一面在心里默默地哀悼:小爱啊小爱,不是我愿意让你成为流浪猫,实在是运气太差,生不逢时啊!
我怎么知道,那个传说中最冷血无情最形如魔煞的林子情阁下,是这个模样!
还是俗话说得好,信啥也别信自己的眼睛……
三十六计,走始终是上上之计。
可是,我的偷溜计划显然没有成功。
好容易挪出了两米地,就听见林丹青清悦纯净的男中音,极惊喜地蹿了起来,“锦夜,是你吗?”
泪奔,泪奔。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自己的名字。
“锦夜是谁啊?不认识。”我抬头望天,也不转身,风轻云淡地丢下一句话,继续开溜。
“锦夜,真的是你啊!”林丹青雀跃地欢呼,甩开林子情,快步跑了过来。
我暴汗,只得无可奈何地停住脚步,脸上笑靥如花,目光却绝对可以杀人。
林丹青,你若是敢揭穿我,我就——
我就让安穆灭了你!
林丹青被我的目光震得脚步一滞,他困惑地看着我,目光慢慢地移到了我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上,又慢慢地移到我的脸上。
然后,林丹青笑了笑。
唉,这样阳光清白的一个小男生,也有笑得如此意味深长的时候。
我的后背下意识地寒了一片。
果不其然,下一刻,林丹青已经走到了我旁边,低而快速地说:“三顿晚餐,一次游乐园。”
我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在趁机要挟我呢!
“一顿午餐,不去游乐园。”我恨恨地回了一句。
“唉,子情哥,锦小姐是我的朋友,她在滨江大道上有……”林丹青突然抬高声音,对朝这边望过来的林子情介绍道。
我心如死灰,气愤地抛下两个字,“成交。”
林丹青眼眸一闪,一副小人得志的快乐模样,几乎冲出口的话又及时改词了,“有一套房子。她是记者。”
林子情含着笑,冲着我轻轻地点点头,我也礼貌地点了回去。
“他是我——堂哥,林子情。”林丹青挠挠头,这样介绍道。
“久仰久仰。”我讪讪,小腿肚都要打颤了。
不怪我的胆子太小,实在是林子情的名声确实太彪悍了,像我们这种邪魔外道,对他自然是要敬畏几分的。
“我极少在G市出现,锦小姐是如何久仰的?”林子情还是极疏淡的表情,眼梢带笑,唇角勾起。我突然发现,林子情的嘴形很特别,即便没有笑,也让人有一种微笑的错觉,看着那么亲和无害。
太……太……太欺世盗名了啊!
连这样讽刺人的话,说来也觉得悦耳好听,一点都不刺耳。
我呵呵傻笑,无语了。
短短两天,我走眼了三次。
一次是安穆:我以为他是厚道人,可是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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