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情往前走了一步,修长的腿微微曲起,半跪在床沿上,手则撑在我的身体左右,他从上而下地望着我,黑色的眼睛如深潭般,看上去温和无害,其实深不见底。
“如果你移情别恋爱上我,你说,丹青会不会死心?”他噙着一抹笑,说得客气,照样气定神闲,好像这句话,也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我微张着嘴,吃惊地望着面前那张放大的俊颜,看着他眼角眉梢那始终萦绕的钻石光芒,觉得下巴有点松。
原来,“惊到下巴都掉了”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
“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林子情也是一个芳心猎手啊!”我终于惊极而笑,就像听见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太搞笑了,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啊!
“对于你们妖类来说,心和身体是分离的,没那么复杂。”林子情退开一些,坐在床的那头,好整以暇地望着我,“而要拿到你的心,只需要一道符而已,对么?”
我眨眨眼。
原来,对于我们敬爱的林子情阁下而言,这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降妖步骤而已。
就像那些结界啊,诛杀啊,请式神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周全策划,小心计算,然后一矢中的。
虽然,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妖的身和心是分开的,心这个东西太复杂太精密,当我们没有Cheng人形时,并没有心。它是精气养成的瑰宝,拿走了心,我便只是行尸走肉,不可能再对任何人动情。
只可惜啊,它早已经被另一个人拿走了,林子情晚了一步。
“我没有心。”我老实地回答他,越发觉得欢乐了,“那可怎么办?我不会爱上你了呢!当然啦,也肯定不爱林丹青。不过,婚姻这东西嘛,不一定需要爱情的。至少,对于我这样的无心之人,以后肯定不会出轨。怎样?考虑考虑让我当你们林家的乖媳妇?”
他审慎地看着我,黑潭般的眼睛墨如深海,情绪翻滚在海底,看不清晰。
我也不辩解,反正,他很快就会相信。
果然,林子情取出一道黄色的、画着红色线条的符,拈在指尖,默祷了一通,白色的光晕瞬间笼罩着我们,光晕里的林子情,专注、沉静,那种极致认真的表情近乎冷酷。
但是,很吸引人,也很有型。
白色的电光贯穿了我的身体,又从我空荡荡的胸腔里穿了出去。
然后,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不解地望着我,“为什么会这样?”
“有什么稀奇的,难道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做‘草木无心’吗?”我不以为意地说。
“草木无心……”他垂眸,轻声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我笑,“不如我把真身告诉你吧,其实啊——我就是一颗蒜!”
人类有一句骂人的话,是“装蒜!”
……可我真没装。
“真的是蒜。”见林子情没有表态,那双玉石一样的眼睛依旧平静而洞悉地望着我,我赶紧点头,非常诚恳地补充道:“不过,不是菜市场卖的那种大蒜,我是石蒜。”
“石蒜?”林子情微微蹙眉,显然,他正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石蒜的资料。
我也不敢劳驾他亲自去查,想了想,决定用通俗的名词去为他解惑。
“当然啦,后来人类还给我起了一个挺好听的名字,虽然有点不知所云。”我接着道:“这个名字,你可能听说过。”
“嗯,是什么?”林子情心平气和地问,不急不催。他似乎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曼珠沙华。”我说。
“曼珠沙华,就是彼岸花吧,三生河畔,彼岸花开,那个画面我曾见过。”没想到,他知道的东西还挺多,我话音一落,他便淡淡地接了过去。
“彼岸花是暗界的叫法。”我点头。
林子情曾去过魔宫,他见过彼岸花并不算稀奇。
曼珠沙华本是三生河畔最寻常最不引人注意的普通植物罢了。
他又沉默了,看着我,很专注地想着什么,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我眨眨眼,很无辜地回望着他,眼角却扫向又被风吹得半开的房门。在看见那一尾衣袂时,我不怀好意地笑笑,突然向前一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勾住他的脖子,在林子情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冰冷的唇已经印在了他的唇上。
就这样蜻蜓点水般揩了一下油,然后迅速撤退。
林子情猝不及防,被我突袭成功。他的反应很奇怪,既没有气急败坏地将我推开,也没有震惊失措,只是有点茫然地坐在原处,微扬的唇角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色清透微薄,带着淡淡的橘色,非常诱人。
我用手指抹过自己殷红的唇瓣,眼波如丝,柳丝一样瞟向他,“你的嘴唇好软。”
林子情怔了怔,脸色闪过刹那的不自然,旋即,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
“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他淡淡地说:“你这是玩火。”
是了,他出一招就能灭掉我,可不是玩火么?
我笑,耸肩道:“可惜啊,你现在杀不了我哦!”
“我为什么杀不了你?”林子情反问:“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
我哀叹。
是啊,何止一点法力都没有,简直脆弱得像一只廉价的水晶球。
“可是,你还是杀不了我。”明知实力悬殊得天渊地别,我还是很笃定地说道:“因为,有个人可能不想让我死呢!”
你在外面吧,我的陛下?
林子情眸光一闪,豁然转身。
已然敞开的病房门前,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夫缓步走了进来,身架很高,白色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倒像风衣一样,儒雅洒脱如一位电影里的绅士。他的步履很稳,但我们谁也没有察觉他是怎么过来的,金丝框架的眼镜,厚厚的镜片藏住了他不怒而威的眼神,但还是难以掩饰他的英俊绝伦,白皙的皮肤,略艳的唇色,鼻梁高挺而笔直,每个表情动作,都透着岁月与学识的沉淀,如一个渊博的学者。
我不得不承认,他戴眼镜的造型很——欺世盗名!
如果那副眼镜摘下来……呵呵,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说他儒雅可亲。
我往病房后靠了靠,调整坐姿,好整以暇地望向他。
倒追是一项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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