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疑难杂症

“最近身子有些沉，日日觉得困乏，早听闻常大夫医术高明，一直想见识见识，所以这次特地让我这院子里的小厮去请了常大夫过来。妹妹觉得这有何不妥吗？”云越婉接上常大夫的话，面上不见半分异色。

云清袅眼睛闪了闪，这是真是假，真教人看不清楚。可云越婉真的不像是会做出这事的人，怎么想都可疑。

“常大夫虽说是大夫，但到底也是个男子。姐姐就这样将人请到这边来，确有些不妥。”云清袅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男女大防，这大夫要是相府的老爷请回来给女儿看病的，倒是没什么，若是小姐自己请的，传出去终归不好听。

云越婉清楚这一点，而且，这事在云清袅的面前上演，更免不了会被她传出去。只是这种事是小，她还不放在心上。

“你这话说的，好像老夫是什么浪荡之徒一般！这相府，小厮倒是待人恭敬，主人家却这般无礼，可真是奇了！”常大夫个头矮，面上胡子一大把，发起火来看起来还有几分喜感。

不过常大夫这话，可真不是什么好话，讽刺得云清袅都微微变了脸色。

“常大夫，我这妹妹大抵是太为我担心了，才口无遮拦。我替她向你道歉。”云越婉面露尴尬之色，对着这老头道：“是我请了常大夫过来，还望常大夫原谅。”

常大夫高抬着脑袋，斜睨了云越婉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

“老夫没道理平白受这股子窝囊气，既然是你请老夫过来的，就让这口无遮拦的小姑娘别在老夫面前碍眼。否则老夫也不看什么病了，这就走便是！”常大夫嫌恶地扫了云清袅一眼，道。

“怪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这皇都城里还有个常大夫。”云清袅虽然是以貌若天仙，性子温柔出名，却也不会由着一个怪老头欺负到自己的头上，张口讽刺了一句。

“妹妹，孤陋寡闻也怪不得你，女儿家养在深闺中，不闻窗外事，那也是恪守本分。”云越婉反讽刺云清袅，语罢，便请常大夫往相府的花园走去。

云清袅隐下眼底的一抹暗色，不过是个民间的大夫，以相府小姐的身份根本没需要对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大夫毕恭毕敬。与这么个言辞粗鲁的民间大夫交好，那才是降低了自己尊贵的身份。

因着常大夫这一搅局，云清袅根本没了怀疑云越婉的心思。等到云越婉一行离得远了，云越婉才停下步子，向这位帮了她一个忙的大夫道了谢。

“请常大夫随我绕一圈再回去，病人在梅院里，恰巧被我那妹妹撞上，只能委屈大夫同我一起转了这一圈又一圈。”

“老夫都已经从老远跑来相府了，不差再绕这几圈。今个儿会应了你相府小厮的要求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对那疑难杂症有几分兴趣。可不是看在你相府大小姐的面子上。”

听得常大夫的口气，云越婉也不生气，只淡笑不语。

跟在后边的阿秀默默地看了周力一眼，眼里是询问的意思。就算江沉影发高烧发得有生命危险，那也只怪他自己身子骨太软，几时成什么疑难杂症了。

周力摇摇头，他不过是将大小姐教的说法说给常大夫听而已，哪晓得大小姐在绕什么弯弯。

迂回地绕回了梅院，常大夫瞧见云越婉口中的病人时，颇有几分责怪意味地瞪了云越婉一眼。

只见脸色反常得发白的江沉影根本没有好好地待在床上，他从床上滚了下来，此刻正在冰凉的地面上昏迷不醒。

“这么个小公子，都快断气了，你还有那股子悠闲劲，拖着老夫绕那么大圈子！”常大夫开口数落了云越婉两句。

“是我太疏忽，才让他病成这样。”云越婉认认真真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伤患也是，好端端地怎么从床上下来，是不要命了吗？你们还愣着干嘛，去将人扶回去啊！”常大夫一边教训着云越婉几人，一边卸下自己背着的医箱。

周力和阿秀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却在二人刚抓上江沉影的手臂时，便将江沉影惊醒了。

“不要碰我！”江沉影的声音很轻也很弱，可那眼神却冷得吓人。

周力和阿秀缩回手，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又不是要害他，怎的这么吓人的反应。

“云越婉呢？她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吗……”江沉影慢吞吞地说出了个完整的句子，本就苍白的脸色因着他过分冷淡的神情，显得更是骇人。

江沉影仰躺在地上，这话刚说完时，从头顶投下一道阴影，映入眼中的是那张柔和美丽的少女脸庞。

“我回来晚了。”云越婉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一边低下身子，亲自去扶江沉影。

江沉影没有挣扎，任由云越婉将自己扶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云越婉的身上。

苦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云越婉却并不觉得难闻，江沉影的身子出人意料得重，远不是看上去的那般纤瘦，教她扶得有些吃力。

江沉影自发地搂住了云越婉的腰，将全身的力量都交给这名少女的时候，他觉得格外安心。

最安心的，大抵是方才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对他说着回来晚了的那一刻，那一刻空落落的心忽然变得格外充实，发冷的身子渐渐回暖。

“大小姐，我来帮您。”周力怎好看着小姐一人扶这么个陌生男子，赶紧地又靠近江沉影。

在他伸出手之前，江沉影已经回过头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又缩回了手。

“下次，不要不辞而别。”江沉影凑近云越婉的耳朵，他发热发得厉害，连说话时都冒着股热气。不过如今天气凉了，这热气倒是让人觉得暖暖的。

“又不是离别。”云越婉勾了勾嘴角，淡淡地回道。

“丢下重病的我，你怎知不会变成生死的离别。”

“你说得有道理。”对于江沉影一反常态的质问，云越婉的回应也依旧是淡淡的，她柔和的声音绝不会让人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但江沉影这会儿就是觉得云越婉在忽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