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病初愈

“那你答应我。”江沉影固执地看着云越婉，不容许云越婉给自己这么个根本不算回答的回答。

“好。”答应又如何，她是虚伪的云越婉，她不会守约。

“都少说两句，不要命了吗？”常大夫上前不耐地拉开云越婉。

江沉影却抓住云越婉的手，不让她离开。

“我要你在这里看着我熬过这一劫。”

“我就在旁边看着，我站在这里只是碍手碍脚。”云越婉无奈地道，心下却觉得有几分怪异。

江沉影的性子，从头一次见的时候，云越婉便暗自捉摸过，大抵就是冷傲矜持，甚至还有几分孤僻厌世，断不是眼下这个胡搅蛮缠的模样，想来真是被烧坏了脑子。待他烧退了，回想起这回做过的事，怕是都要不敢见她了。

江沉影不应声，手也没有松开的迹象，一双眼睛却固执地盯着云越婉看。

云越婉不介意强行抽回手，不过常大夫更不耐地道：“你且站着吧，别碍着老夫的动作就行。几时开始发热的？”

常大夫检查起江沉影的病情，江沉影时答时不答，但凡云越婉自己知道的，统统代替江沉影答了，偶尔还会叫周力过来问几句。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常大夫立刻断定了江沉影的病情，主要还是伤口处理得不好，再加上江沉影自己心事重，才弄成了这会儿的高烧不退。

“老夫看你还有本事从床上爬下来，就知道你还不至于死在这高烧下，但是这之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别让这小公子再乱来，他要在地上多待一会儿，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常大夫已经看出江沉影这病虽然危急，但绝不是让十数名大夫都束手无择疑难杂症，不过并没有立即揭穿。

等常大夫用银针给江沉影疏通经脉，喂着江沉影吃了点应急的药丸，开了药方后，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云越婉安抚着江沉影，教他睡了过去。趁他睡着之际，抽出了手，送着常大夫走出去。

“小丫头，老夫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派人过来请，也能明白你指使小厮对老夫撒谎。但老夫唯一不懂的是，为什么偏偏是老夫？京都城里大夫多的是，而且老夫记得自己与你可没有半分交情。”

“交情，这次之后便有了，这次多谢大夫出手相助。我早听闻常大夫为人正直，这才独独选择了大夫你。”云越婉侧过身道谢，态度诚恳，话里的恭维听起来也让人很受用。

不过常大夫一大把年纪，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这话题也没那么容易被别人带着跑。

“你很了解老夫？有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老夫这号人物，你却知道让你的小厮说什么样的话来骗我。如果你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在老夫身上赌这一把。”常大夫沉下脸色，对云越婉的不坦诚感到不悦。

“确实还算了解。您曾经是皇宫里的首席御医，那大抵是十年前的事。那会儿的您名气很大，京都城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您的。只是您自己执意出宫隐退，消失在世人的视线里。但宫里的太医院至今还为您留着一席之地。”

云越婉并没有因为常大夫的变脸而心虚，她看起来相当坦然，没有隐瞒的意思，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常大夫一惊，云越婉说的虽然笼统，但他的过去知道的人也并不多，既然说是隐退，他自然这十年来一直低调地过日子，只管钻研医药。

人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他对山林里的生活不感兴趣，就在京都城里安定了下来，这十年里，邻里就没人认出他来的，要说这个相府大小姐能知晓他的过去，没有调查过他是不信的。

可眼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调查过他的样子。

“你有何图谋？”

云越婉莞尔，“常大夫过虑了，我一个姑娘家，还会算计到您头上不成？只不过就是情急之下，想找个能保密的大夫罢了。您若不信，往后我要再有遇上您的时候，就全都绕着走好了。”

云越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常大夫也是老脸一红，他自诩有几分实力，有些利用价值，不过这相府大小姐一介闺阁千金，真没道理打他这么个糟老头的主意。

更何况，这小姑娘知书达理，对他从始至终都极为尊重，与那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三小姐截然不同，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对这位大小姐高看一眼。他虽然轻名利，但谁不喜欢受到尊敬的对待。

“老夫脾气不好，但也是明事理的人，是老夫草木皆兵，对你妄加猜疑，跟你赔个不是。”常大夫不习惯道歉，说着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格外变扭。

云越婉回以温柔的笑容，接受常大夫的道歉，吩咐了周力将诊金奉上，便回到梅院，守着还没醒来的江沉影。

江沉影一夜好眠，醒来时，看到的是云越婉倚靠在床边，闭着双眼的模样。她的睡容看上去宁静美好，就像是她一贯给人的感觉，明亮温暖得如同太阳的光芒。

江沉影没有试图叫醒云越婉，只是伸出手去抚上她的脸，可就在他的手指要碰上她的肌肤之时，云越婉睁开了眼。

“烧退了么？”云越婉直视江沉影，似笑非笑地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江沉影并没有露出半分窘迫之色，也没有遮掩自己先前的意图，只是镇静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觉得呢？”江沉影反问。

“常大夫的医术没什么好怀疑的，一个高烧不在话下。但是，莫非高烧给你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云越婉用着陈述的语气说着，却不是疑问也不是肯定。

江沉影知道云越婉话里的意思，因为昨天的记忆还很清晰，她曾数次提醒他，他那会儿头脑是不清醒的。可不过就是个高烧而已，他从不会容许自己有失去判断力的时候，昨天的决定也是他真正的决定。

“我很好。”

特别是，今天一醒来，就看到她守在自己身旁的姿态。

大病过后总是令人觉得身子轻上了几分，江沉影此刻就是觉得头脑清明，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