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景元十年，春。

让皇帝愁了十年的羌国终于国灭。

枪若游龙的蒙面双将班师回朝，将受陛下封赏，朝中一片忙碌，举国祥和。

京城的礼乐花炮声响彻天际，就连冷宫一隅也能听到细微的声响来。

墨汐言靠坐在墙角，双眼空洞地看着的大门。

破旧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门而来。

黑衣赤纹的龙袍袭身，赫然就是当今的君王君烈炎，那个她名义上的夫君。

这大好的日子，他来这里做什么？

墨汐言低垂着头，半个脸隐在阴影里，面上的表情很是呆滞，即便嘴边挂着笑，看去仍是极其的木然和痴傻。

她在心中气馁叹息，明明自己神志清晰，却被困在一具无法控制的身体里，现在就连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男人那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被人当成傻子。

见墨汐言没动作，君烈炎顿了顿，随后直接张口道：“朕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羌国，已经国灭了。”

哦，羌国灭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君烈炎看她没有动静，似是不死心，又接着说道：“所以，在今天这个大喜日子，朕要送你一份大礼，也让你高兴高兴。”

说着，他拍了拍手，心中虽愤怒，却也开始期待起墨汐言的反应。

在门口等候的士兵应声推门进门而来，铁甲碰撞的声音异常刺耳。

“放在她的眼前，让她仔细看看！”君烈炎下令道。

两个盖着红布的盘子被端了上来，她眼神呆滞地扫了过去。

他不在后宫和她的妹妹把酒言欢，还专门跑到这里来给她送礼？

呵。

“傻子，”君烈炎蹲在她的身前，捏住了墨汐言的脸，嘴角上扬：“还记得你爹娘吗？”

爹娘？

墨汐言心里一惊，可她面上仍是一副傻乎乎的笑容。

君烈炎也不废话，直接抬手，将红布掀了开。

“啊——”

尖叫声瞬间溢出。

墨汐言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她紧紧咬着牙关，快要将银牙咬碎。

那是两颗头颅，瞪圆了双眼，一行血泪从眼眶留下，不是旁人，正是墨汐言的爹娘。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颤抖的身躯剧烈抽动，她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头颅。

“哈哈哈哈哈……”君烈炎站起身来，他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原来傻子也会如此！有趣，当真有趣！”

墨汐言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就好像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股透心的冷意不断的从身体的最深处奔涌出来。

“爹！娘！”

半响后，她终于控制了自己的身躯，嘶哑着嗓子尖叫，颤抖的双臂将两颗头颅拢入怀中。

她抬起头，瞪向面前的君烈炎，眼角泣出血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

君烈炎似是对她的情绪感到不可置信，但很快便缓过神来。

他轻笑一声，道：“这是……清醒了？傻了这么多年了，居然就这么清醒了啊！”

墨汐言不说话，仍旧死死的瞪着他。

君烈炎也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谁让你是个傻子呢！朕堂堂九五之尊，却不得不娶你这个傻子！你是朕的耻辱，知道么！”

“所以，哪怕你爹娘他们这十多年来为朕立下赫赫战功，还灭了羌国，让朕一统天下，也……”他优雅地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两颗头：“必须死！”

“没有选择的从来都是我！”墨汐言死死盯着他，说道：“你若是将我视为耻辱，又为何要娶我！”

当年，是他……是他不顾她是个傻子，强要了她，污了她的清白！

是他干的好事，为何要将如此罪过安在她的身！

又为何要杀了他们！

“要怪，就只能怪你家世太好，朕必须娶你，才能有墨国公的支持。不过呢，有句古话说得好，叫：狡兔死，走狗烹。”

“这羌国一灭，他们自然已经没了作用，若是等他们回朝，发现朕将你给打入了冷宫……朕可不想因为你这个傻子，闹一场宫廷政变！”

“君烈炎……君烈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小人！”

“卑鄙无耻如何？小人又如何？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从来不拘泥这些小节！”他啧啧摇头，反驳道：“行了，朕也不跟你多费口舌，这就送你上路，让你和你的爹娘团聚！”

他抚掌，野狗的嘶叫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君烈炎不再停留，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墨汐言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三四头野狗冲了进来，腥红的眼死死的盯着她这边。

它们的目标自然不是墨汐言……

“不，不要！”

墨汐言死死护着怀里的爹娘，她痛苦的尖叫着，无数野狗撕咬着她的身躯，她的手、她的腿、她的脖颈。

无尽的痛楚袭来，墨汐言咬紧牙关，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片肉都被撕扯下来。

力气在渐渐消散，一个不察，怀中的爹娘被狗夺去。

“不要啊……咬我吧，咬我吧！”

她疯了似的向前爬，想要将其夺回，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

“汪！”

就在这时，一只野狗猛地一口咬住了墨汐言的喉咙，撕裂的痛感伴随着鲜血入肺的窒息而来，当即便让墨汐言痛死过去。

不甘心，她不甘心！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傻子，她不想嫁给君烈炎，她更不想让爹娘死在君烈炎的手中。

“苍天！苍天啊！你……不公！不公！”

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似是天被劈开，面前似乎有一阵白光伴随着嗡嗡的耳鸣袭来。

浑身的痛感让墨汐言眩晕不已，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的消散。

从眼角滑落一滴泪，她恨意浓郁的灵魂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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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乍现，耳边渐渐有了几分响动。

“小姐……”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墨汐言闻声睁开眼，蓦然鼻尖一酸。

芜儿？！

是她的声音！

可是……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