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除恶

倒在地上的倩儿只觉得头皮发麻，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傻眼盯着墨汐言。

这……这还是墨汐言那个大傻子么？

现在的她，简直就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那凶恶的眼神简直令人心悸！

哪里还有半分的傻样！

等等，要是这傻子突然莫名其妙的醒了，那……那自家小姐该怎么办？

少爷的爵位该怎么办？

要知道，面前这位才是的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啊！

先前只不过是因为人一直傻着，所以才被她们拿捏欺辱，如今恢复了，以后怎么可能还会有她们的好日子过！

倩儿察觉到墨汐言的杀意，心里一惊，赶忙说道：“你胆子真大啊！你是大小姐又如何？世人只知你是个傻子，若整天藏在屋中也就罢了，你若是敢动手伤人……那这府中可就容不下你了！”

容不下她？

墨汐言听得想笑，明明已经慌的不行，却还是强作镇定，还妄想用这样可笑的理由来压她。

她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芜儿，去将青锋取来。”

青锋，乃是墨汐言的父亲，威名显赫的墨国公的佩剑，原本想要传承给墨汐言，可因为墨汐言痴傻，青锋就只能被高束于楼阁之上。

虽然墨汐言的爹娘给她看过青锋剑，但那个时候墨汐言可是个傻子啊！

她是怎么知道青锋的？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芜儿觉得面前的小姐异常陌生。

“去取来，我有用。”

芜儿咬着下唇，径直看向一旁的倩儿。

自老爷离开京城已经八年……这八年来以倩儿为首，诸多婢子奴才欺负她可怜的小姐，抢夺月银、安排杂活，在墨汐言和芜儿的面前耀武扬威已经是寻常。

这是她第一次在倩儿的脸上看到如此惊慌失措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几分爽快。

她思来想去，一跺脚向房里跑去。

一来一回的脚程极快，墨汐言接过芜儿双手递上的青锋剑，心中感慨万分。

这是爹爹刚习武时用的剑……她记得的，她知道的！

当时她依靠在娘亲的怀里傻傻的望着天，却清晰的听到父亲对她说的话。

“言儿，我墨家儿女，不拘小节，你若是想习武，爹亲手教你，咱们一起上阵杀敌。”

……

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她看向倩儿。

倩儿神色大变，看她长剑出鞘，心跳得到了嗓子眼。

她惊恐地看着墨汐言，她的神色依旧冷冽，方才看向剑身的温柔只有那么一瞬，好似假象一般。

难不成，她真要对她下手？

“你想干什么？在府里肆意杀人，那可是要被送官定罪的！”

“送官定罪？定什么罪？我是墨国公唯一的女儿，斩杀一个府里对我不敬的奴婢，又有什么罪？再说了，我就是现在提剑将你那该死的小姐就地斩杀，天下人也绝不敢说我半句！”

她将剑锋指向倩儿：“你，难道还不懂如今的处境么？”

倩儿的心理防线被当场击溃。

她在墨汐言的面前威风了多年，对待墨汐言简直就像对待过街病狗一般，可她丝毫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墨汐言变成正常人了，她该是何种下场……

她赶忙爬起来向墨汐言磕了个头，说道：“奴婢的钱都在自己房中，奴婢这就去拿！求大小姐开恩！”

墨汐言笑了笑，道：“是想回去拿钱，还是去找二小姐报信啊？”

她敲诈了倩儿十来年，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将所有的钱都还回来？

“大小姐，奴婢……奴婢真的是回去拿银子！”

倩儿咽了咽口水，心惊不已地看着墨汐言。

这哪里是个傻子？这简直就是个人精！

她的想法轻易就被墨汐言给看穿了！

“芜儿每月的月钱四钱，自八年前开始你便一直勒索芜儿，不算我的药钱，至今应该也已经拿了四十两了吧？”墨汐言上下扫了一眼倩儿，哪怕她是个仆从，也身抹香脂，头戴玉簪，打扮得极好。

要打扮自己要补贴家用，想存下钱来是断然不可能的：“你是拿不出四十两银子的。”

倩儿脸上的神色当即就变了：“那大小姐让奴婢选什么？奴婢能选什么？不论奴婢怎么选，大小姐不也还是要杀了奴婢么？”

被墨汐言这样的傻子来戏弄令人非常的不好受，倩儿咬牙死死盯着她，愤怒的感觉已经大于害怕。

她心里甚至已经隐隐定下和墨汐言鱼死网破的对策。

前面只是她一时不察，所以才让墨汐言钻了空子，将她给打成了这样。

就算这墨汐言她现在手里有剑又如何，她打不过，她难道还不能跑么？

“大小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收拾了奴婢又如何？你也知道，这些年，奴婢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再说了……”

“再说什么？”墨汐言抬眸接话道。

倩儿见墨汐言问话，霎时间便冷静下来，回道：“大小姐你本来就是个傻子，若再因疯病暴起伤人，往后墨家可就真没有你的立身之地了！”

立身之地？

这墨家本就是她的墨家！

只不过，被那些歹人趁虚而入，给强行霸占了！

外人皆知，墨国公夫妇俩英勇就义，为了家国战死沙场，只留下她这么个痴傻人儿守着诺大的国公府。

是以，那些歹人才会如此的嚣张跋扈，雀占鸠巢！

殊不知，她爹娘根本就没死，只是用假死虚晃一招，意图麻痹敌人。

而她——墨汐言，现在，也彻底的恢复神智了！

芜儿见墨汐言神色不好，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姐，算了吧，倩儿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欺负我们了，奴婢那点钱不算什么的。要是小姐真做了什么错事……只怕真会被赶出去的。”

“傻芜儿……”

墨汐言苦笑看她，她这样单纯的人，竟然硬生生护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她为她出面报仇，她却还想着墨汐言以后的处境。

“大小姐，这是墨府不错，可是大老爷和大夫人……”不在府中啊！

芜儿话不待说出口，倩儿便被墨汐言一剑中心口，当即毙命。

墨汐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动，浑身血液翻腾，看着倩儿倒在自己的眼前，心里不仅不害怕，反而异常的舒畅。

芜儿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赶紧伸手去试探倩儿的鼻息。

“完了。”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小姐杀人了，她承诺过老爷夫人，一定要保护好小姐的，此事若东窗事发，小姐以后会被带去官府还是被赶出墨府都不知道了！

呆愣一瞬，芜儿突然起身去抓倩儿的脚。

“你做什么？”墨汐言拧眉。

“不能让人知道了，让人知道小姐就完了！”

墨汐言伸手将芜儿拉了起来，她拥着芜儿，轻轻顺着她的后背：“不会的，不会有事的，芜儿你信我。从前是你保护我，现在该让我来保护你了，你不要担心。”

芜儿不知所措的靠在墨汐言的肩头，小姐……

虽然感觉小姐怪怪的，但听了她的话，心里竟莫名的触动。

“那倩儿该怎么办？”她不敢去看倒在血泊中的倩儿，生怕看到她死不瞑目的脸。

“就丢在这里，等别的人来寻她。”

墨汐言安慰芜儿道：“放心，我绝不会做冲动之事，你只要听我安排就好，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她说得肯定，让芜儿不得不信。

“好！奴婢相信小姐！”

如墨汐言所预料，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人寻过来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倩儿的主子，墨玉晗。

“小姐，倩儿交给奴婢们来寻就是了，怎能让小姐费心来这等晦气地方呢？”

墨玉晗一袭华裔美裙走在前头，她身边的小婢女毕恭毕敬的一边跟随者，一边张口讨好道。

墨玉晗一听，不由得微微扬起下巴，轻笑说道：“我也是许久未见我那个姐姐了，所幸今日无事，就来看看她过得怎样了。”

“啊，我们小姐真是太善良了，就那样一个痴傻的呆子，压根就不值得小姐如此关心啊！”

墨玉晗听后，眸中得意更甚，嘴边的弧度也越发张扬。

身侧的婢女一看，更加卖力的讨好着，专捡好听的话说。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墨汐言的院子。

一进门，率先入两人眼的，便是倩儿那杏眼圆瞪，表情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