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吴迪来犯

第三章 吴迪来犯

换掉了戏服,把道具枪等装备交给了负责管理道具的人,去卫生间洗掉了一脸的油彩。在影视城外头等了一个多小时,一辆白色宝马渐行渐近。车门开启,一衣冠禽兽映现眼帘,此孙摘掉墨镜,动作潇洒,周围弥漫着刹车后扬起的尘土,整个过程犹如电影镜头慢放一般。我心中不禁暗赞吴迪:骚气尤胜当年!

“都七八年了,还是没什么褶子啊。”

“谢谢啊,美国那破地方污染严重,咱得注意保养不是?”

“你误会了,我是说你脑子里的褶子少。”

我和吴迪都是当年校篮球队的,他是替补,我是主力替补,久违重逢自然要用当年的方式表达缅怀。我们用单手猛然击掌,然后用手指向对方,头歪至一侧互相对视1秒钟,然后单手相拥,再捶击几下对方的后背,相视一笑后我们上了车。

“咋样啊,你还是一个人啊?”先开口的是吴迪。

“你还是一群人啊?”

“现在没那么多了。除了媳妇就剩一富婆了。”

“你结婚了?”

在询问中得知,吴迪已经回国一年有余。结婚之后一直在国内和美国之间往返。

“那你可得当心了,二奶相争必有一伤。”

“行了行了行了,专心开车吧你。”吴迪还要反击,被我先行一

招及时阻止了。就这样,一路上唇枪舌剑,欢声笑语,祖孙之情尽于言表。

言语之间我发现吴迪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给人感觉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气质,虽然嘴上还贫,但感觉大气了不少,隐隐约约能让人感受到些许的压迫感。着装上的变化更大,一身考究阿玛尼西装,偏偏配上了“一堆”哥特风格的首饰。一条长长的银色链子在手上绕了N多圈,十字架的挂坠垂在手背上。蝙蝠、骷髅、六芒阵……,各式的戒指戴了好几个。果然是美国范儿十足啊,风格、宗教、人生观的冲突,既矛盾又自由。

吴迪要请我在老地方吃饭,这个“老地方”是指我们高中时代,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吃部。当时学校附近的小吃部不少,但是我们却偏爱这家。那是因为这里的老板娘是个二十多岁的美少妇。其实这家当时不论在面积,还是卫生方面都和其他几家没得比。

老板娘为人大方,热情。不忙的时候总是提出和我们共饮几杯,喝高兴了就不收酒钱。我和吴迪特别喜欢挑逗她,我们总是装作得了意外之财后的豪迈,然后拿着菜谱把所有的菜都点一遍。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好嘞。”老板娘反应非常之快。

“全不要。”可我们反应更快。

“你们这俩坏小子,没事总欺负姐。”老板娘边笑边掐。

我们是疼在身上,爽在心头啊。曾几何时,作为处在发情期的青年光棍儿,这是一种每天都可以得到的幸福。如今时过境迁,青葱已去,还有如此简单的幸福吗。

酒席间我们一起追忆了当年,又惆怅了一番物是人非。吴迪跟我说他打算彻底转职成海龟,不再将罪恶的爪子伸向大洋彼岸了。终于有人陪我了,我拍手称快。唉……看来国内要倒霉了。不过他的回归一定能带动医疗、酒店等相关产业的发展。

“你带哥们混一阵剧组咋样?”

“那感情好啊。回头去让人把你介绍进去。不过有一点需要声明,去可以,进了组别说认识我!!!”

“瞧丫那操行,还担心我捅娄子,你也跟着吃瓜落?”

没辙,这孙子破坏力太大。回头他舒坦了下半身,毁的可是我的下半生。

好了,再次书归正传(这次是真的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决定,却让我见识了世间不同的“风景”。

还是抗战戏,这回是在山里。我是副导演之一,吴迪是场工。吴迪这厮不管多热都是一身黑衣,不管干活多费劲也要带着他那些首饰,您也算是资产阶级了,偏跑来受这份罪……。我不断的搔着蚊虫叮咬的大包。再看这位爷,蚊虫视乎对他退避三舍,我这个气啊。

今天要拍摄一段,在抗战中结缘的伉俪,浴血之前在黄昏下的林中依依惜别。这里的景致不错,满山红果遍处绿叶,能为画面增色不少。此红果并不是指山楂,组里的人都没见过,叫不上名字,个头比苹果要小一号,果皮却非常的光滑也更红润,外形很圆像圣诞树上挂的彩球。看一眼红果就让人口中生津,但没一个人敢吃,因为没见过,都怕吃坏了肚皮。

这个时间段,村民在田间地头的活基本都结束了,为了避免有人看热闹,进入镜头影响拍摄,剧组派出了几拨人去封闭了周围。

一切就绪,拍摄也相对顺利,天光渐暗时完成了拍摄。趁着天色还没黑,导演要立刻迅速审片,发现不过关的地方也可以马上补拍。随着一段段审过,导演面露笑意,就在审到最后的时候突然转喜为怒。

“谁把人放进来了?”

导演的怒喝让众人不置可否,纷纷走到屏幕前。原来除了男女主角,在他们的后方不远处还出现了一个女孩。由于是远景,女孩长什么样看不清楚。导演一定以为是有村民误闯了进来。可这不对啊……!

有人闯进来没人发现也能说得过去,但摄像师在拍的时候怎么会没发现?

“麻辣隔壁的,白挨累了。”一时骂声迭起。其实也不怪他们,那些死沉死沉的拍摄器材是大家扛上山的,现在还得扛下去,不然留在山上如果损坏了,不说赔偿就算耽误拍摄时间也没人吃罪得起。更郁闷的是,明天还得上下一回。

“行了,收拾东西撤。明天开工的时候,罩子都给我放亮点。”导演令旗一指,众人抄着家伙,如滚木雷石一般,下山去了。同时我心中的疑问也被岔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在室内戏拍摄完毕后,全体上山。组里加派了人手,决心不让同一错误再次发生,可谓是戒备肾炎(森严)啊。我和吴迪也受到了牵连,各自在拍摄现场的远端无聊的原地蹲守。

拍摄完毕,整个过程是戒备了,可特么还是肾炎了,相同的画面再次出现了。导演大发雷霆,凡是在拍摄现场周围负责守着的,个顶个的狗血淋头。吴迪故作聪明,拿出用DV,给导演看周边环境的视频,表示自己没有疏忽,可不想却被导演大骂:“你他妈想泄密是不是?”唉……这就是没经验啊,这是原则性问题,还不如被骂擅离职守呢。我微微摇头,轻叹一声,向吴迪表示了同情:“活该!”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组里的人被折磨的有些神经了。对于这件事众说纷纭,最离谱的一种说法就是:拍到的是鬼。不管事实如何,剧组是没工夫耽误了。拍摄行程改了,把这场戏放到了最后一天。接下来的拍摄地点都别处,同样的“事故”也没再发生。

吴迪说要过过戏瘾,想圆他一个军人梦,其实这也是我儿时的一个梦。我兴冲冲的找到了导演,费尽唇舌,终于我们同时完成了演员和军人两个梦想。

看着彼此身着日本军服,吴迪涕泪横流。都赖我,刚才没说清楚。“导演你特么钻我空子!”

终于,拍摄迎来了这最后一场。最后一天的上午全组人休息,养精蓄锐。来到这地儿这么多天也没闲心到处看看,我叫上吴迪在村里东西南北中发白的来回溜达。

此地远离城市,民风淳朴,刚好有场喜事让我们给赶上了。红色的拖拉机前挂了朵大红花,新娘子坐在上头,手里还捧着个带大红喜字的脸盆。盆里放着,木梳、镜子、红手绢……。恍惚间让人觉得是六七十年代的婚礼再度重现。

新郎那头貌似好没准备好,一脸焦急的喊着:“都这时候了上哪找马去,这可咋整?”

旁边帮忙张罗事的人脑子快,随机应变。“马不够用驴凑。”

新郎官在胸前挎上大红花上了驴,心里甭提多美了,乐的嘴丫子都快咧到脑后勺了。

“右桑(杨先生的日语发音)瞧那花姑娘的屁股,嘶~~~。”吴迪话没说完,哈喇子就淌出来了。

在我的虎威之下,此孙没敢向剧组的女性下手,看来是憋的够呛。附近不远,蹲在地头抽旱烟的大爷看见吴迪,笑呵呵的吧嗒了两口,嘀咕了一句,看口型像是在说:“山炮。”

“八嘎,那老灯滴啥意思?”这是有日本口音的东北话。

“吴迪太君,他说你是明星。”

“YesI’m。”这孙子是打算易帜美军?

我没理他,从兜里掏出山上摘的红果,仔细把玩着。红果被摘下快一星期了,没有蔫巴,仍然和挂在树上的时候一样新鲜光润,红彤彤的看得人心喜。

旱烟爷本来还在笑,一看我掏出了红果,表情立马严肃了。

“小子,你怎么随便摘山上的果子?”老头看了我一眼,用鞋底磕了磕烟袋锅子。

入戏太深,我第一个反应不是要和老头理论,而是想说检查良民证。

“不好意思大爷,这果子是您家栽的吧,多少钱,他给。”吴迪听我这么一说,有点要怒拔军刀的意思。

“不是钱的事。村里一到晚上就会起雾,山上雾更浓,本村人平时到了晚上都不出门。我劝你们还是别乱跑。”旱烟爷神态严肃,语气不怒不喜。

作为一个职业编剧,收集一些乡野传闻作为素材,是我的一大爱好,听说有事,宁错睡人妖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任凭我躬求跪舔,老瘪独子都是一句:“当我没说。”被我弄得烦了,老头转身就走。

“你滴良心大大的坏了。”吴迪发现自己倒不过口了,使劲做了几下面部运动。“你要是不说,我就摘。我不光自己摘,我还叫全剧组上百口子一起摘。”这厮表情十分欠揍。

旱烟爷顿住脚步,轻叹一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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