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何下山?

第五章 如何下山?

眼下的问题是如何下山?

我回忆着曾经看到过有关“鬼打墙”的各种描述。

所有关于鬼打墙的记载中,多数是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碰到,就算多人碰到,也会因为阴差阳错的一些事而分散,再碰到鬼打墙(至少我看过的记载是这样)。当然也有一些是群体事件,不过显然我们碰到的情况不是。所以,我分析可能是因为普通鬼的能力有限,无法限制太多人,所以刚才三个人一起走的时候,才会没事。

鬼怕阳气、血气、煞气。火属阳,三个老爷们的阳气在一起,再点上火,应该够份量了。

鬼打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鬼迷惑了人的心智,让人找不到路;第二种是,鬼让人腿部和脑部的神经出现问题,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自己还感觉不出来。

与其说是分析,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消除恐惧。

我们三个把防雨布撕开垫在筐底,再放上木屑,以防潮湿。每个人又脱了上衣,包上一堆木屑绑在身上,防备没到山下木屑就烧没了。

先是老张点了一筐,用灯架一勾,拖着往山下走。

为了能确认一直向正确的方向前进,我把一个手电筒留在原地,向灯光照射的地方走。走出一段距离,再把另一个手电放在地上,照向第一个手电的方向,再回去拿,以此保证我走的路是直线。如此交替着前行,便能保证自己是在朝下山的方向走。并且同时让吴迪和老张在旁边看着我放置手电的方向是否有偏差,确保万无一失。

我告诉那俩货,用后槽牙咬着舌根走,让自己保持清醒,千万别着道了。吴迪吼着歌壮胆:“妹妹你大胆的跟我走啊,让你亲个够。”气氛顿时轻松不少。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身上有生出了百点刺骨的冰冷,皮肤就像被很多刀尖扎了一下。

“草,你小心点!”。又是虚惊,老张无意间碰到了树,冰冷的雨水落在了三个露点男人的身上。那雨水有多凉,落在身上到底是什么感觉,各位半夜光着膀子,去下过雨的山里试试就知道了。

山里的树没被修剪过,不像城里的景观树那样规矩,很多树杈能支到人的脸上。虽然点着火,但这光也照不了多远,走出一段就会有树杈突然出现在面前。树枝就像突然伸出的爪子,加上火光忽闪忽闪的照在上头,吓得人直打激灵。

“虎子,先别走了,我觉着你好像走错了。”说话的是张达。

因为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我把目光投向吴迪。

吴迪摊了摊手:“这谁能分清啊,既然老张觉得不对,那就先听他的呗。”

按理说靠这种方法不可能走错啊?也没走出多远,根本没痕迹作为参照物,我也只能集中注意力继续放着手电。

“嘿,咱几个都多留点神,别靠一个人带道。”我大声吆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虎子,你先停停。”还是张达。

“好像还是不对。都大半天了,我怎么感觉像是没走出来多远啊。”

是啊,我也感觉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周围漆黑一片,又全是树,谁还能分辨得出来呢?唉~~~张达是凭什么判断的呢?我好像明白点了,也许是鬼上了我们其中一个的身,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张达。

“过来陪哥们儿尿个尿。”我冲吴迪摆了个手。

我和吴迪背过身去,因为怕张达起疑,我们只走出去几步远,这个距离是没法大声说话的。我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脸,一个劲的给吴迪使眼色,吴迪看了一眼张达,又看了一眼我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语言上的肯定,但是我觉得吴迪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

继续按现在的方法摸索着前进,与此同时我和吴迪都在防着张达。可是,出乎预料的情况发生了。行进间我不再听张达的意见,而是吴迪帮忙纠正,但他最后却说了一句。

“行了,你先歇会吧,你想这办法也不怎么样,半天都转悠不出去。”

如果没人在旁边给我意见,我是会非常坚定的相信自己走的方向是正确的。但是三人起了争执,为了防备张达,我选择听老同学的,可是这小子如果也被鬼迷惑住了……

到底该防备谁???究竟该怎么办!!!

“你别一个人来来回回的拿手电了,俩人一起,省的你一个人费劲。”我知道张达是好意,一个人送另一个再往前走,确实会省不少力气和时间,不过我没有答应他。

张达:“晓虎你等下,我感觉你好像又放偏了。”

吴迪:“你看错了吧,哪偏了?我看没放偏!”

又走了一段,那俩人就争执起来了。

张达:“先别走了,你合计合计到底偏没偏。”

吴迪:“老张说的没错,我怎么感觉你恍恍惚惚的,不会是让鬼给迷了吧。”

一路上张达一反常态的意见非常多;我非常不想自己的老同学被鬼上了身,但他居然说我被鬼迷,这一句话就让三个人的关系崩盘了。如果只是张达被鬼迷了,我们还是有希望能出去的,至少我和吴迪可以同一阵线。换做是我和吴迪其中一个被鬼迷了,那麻烦就大了……对啊万一被迷的是我怎么办?

筐里的木屑快烧完了,想回放器材的地方又分不清方向,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现在仨人都饿的要命,山里的冰冷让体温迅速流失,大伙已经很疲劳了,难道要活活耗死在这?不行,我得冷静,必须冷静,冷静。

我哆嗦着双唇,不停的用手拍着裤兜。“谁,你们……他妈的……还有烟吗?”

吴迪:“早没了。慌也没用,还是赶紧想辙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出现过异常举动,但是张达和吴迪都有过。这说明,鬼是不会盯着一个人迷的。如果是这样,那么……

张达:“我就说在原地待着别动吧,晓虎偏要……”

“行了,别废话了。你俩听着,一会别管我怎么放,只要觉得放的不对,就继续提醒我。就算我一直放错,你俩也要不断提醒我。如果发现我可能被鬼迷了,大家就停下不动等到天亮,一定要记住!”

这回俩人都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我的嘱咐俩人一直照做。只要他俩意见不统一,我就按照自己的判断放置手电,只有在俩人同时说放错了的时候,我才会停下思考决定是否调整位置。

就这么走着,一时也无法判断我的方法是否管用。偶尔在不注意的情况下,树叶和凉风配合着,轻轻扫过颈后裸露的皮肤,都会使鸡皮疙瘩和膀胱异常的亢奋。

又走出了很远,树不那么密集了,地面开阔了不少,应该是接近山下了,是方法用对了吗?越靠近山下心里越是紧张,顺利的让人有些发毛。空气这么冷,身上甚至是裤子却都湿透了,不知是汗还因是雨,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液体。

终于看到村子的影了,我们就跟扎了兴奋剂似的,拼了命的往前跑。回到剧组大本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眼前一片恍惚。

“你是怎么判断自己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嗯……?吴迪刚才换位思考的时候不是很睿智吗,怎么现在会考虑不出问题所在,不应该吧?

其实道理很简单,还是通过推论。刚才我和老张单独行动的时候,都遇见了鬼打墙,而碰到鬼打墙的时候,另外的两个人没有碰到任何麻烦,还有在下山的时候,多半只有某个人的意见不同,由此推断“鬼”只有一只,并且这只鬼每次只能迷惑一个人。

我没同意老张帮我递拿手电,就是怕“鬼”会迷惑我们其中一个,这样就没办法判断正确的方向了。不过只要我一个人放置手电,鬼想迷惑我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发现。

鬼不想我们出去,就会迷惑我们其中一个,无论是迷惑吴迪或老张,他俩就会有不同的看法,那也就间接证明,我走的方向是正确的。如果迷惑的是我,那吴迪和老张一定会看法统一。所以,他俩争执的时候我就继续保持方向,他俩不出声或者同时说我放错了的时候,我才会考虑是否要调整方向。

还有两种状况比较麻烦。第一,那两个人在同时清醒的状态下都看错了方向又提醒了我,这时候我如果按照他们说的做,那么一定会走错。所以我会根据地形,急坡、缓坡、平地,观察好了再做选择。

第二,也就是最麻烦的一种清苦。那就是我被鬼迷了。前几段我曾提到过,鬼没有直接害我们,也没有让我们停止不动,而是往某个方向引,必然事出有因。换个角度去看,如果我是鬼想达到目的,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仨人停下不动或走出去。“如果发现我可能被鬼迷了,大家就停下不动等到天亮”我说这句就是给鬼听的。迷那两头货,你也许还能达到目的,要是迷我,那你就没机会了。

也许是运气好,一切都应了我的推论。不过就算推论成功,那仍有一个疑问:鬼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我们?

难道是我想多了,根本就没什么鬼?

天光大亮,剧组派了人去抬设备,准备收拾东西撤了。

中午的时候我和吴迪都起来了,可老张一脸苍白动不了地方。我也经历了鬼打墙,身体却没有什么反应,所以我判断老张应该是被吓的,不是因为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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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抗战戏最艰苦,不是天寒地冻、酷暑烈日,就是风沙走石的,女演员本就不多,还寒碜。清宫戏女演员不少,不过古装行动不便,还得粘头套化妆什么的,很是费劲。就属都市言情妞美,拍摄环境惬意,露全脸的机会也多,还不用演尸体,不过想上戏的人更多,根本就捞不着拍。我这辈子,也就是抗战的命了。

拍摄地选在东北的一个山村,扇形地貌符合拍摄需要,还有个大水塘。平时农妇就在水塘洗衣挑水,根本就不用让群演去当背景了。

拍摄这地儿是真不错,山清水碧,托我们影视人的福,这地儿的烟酒和副食品卖的那叫一个暴。其实来这种穷乡僻壤拍摄,好处也还是有的,那就是村民合作,有时候能够少负担不少的群众演员,可也有不少坏处,那就是非暴力不合作。总有些奸佞之人,借扰民之名,阻止拍摄。还不是看剧组耽误不起,找借口要钱吗。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由制片人那个级别的人出面调解,其实就是砍价。

今儿不巧,碰到的“行皮子”手黑,一时半会拍不上。男女老少上百口子,就只能顶着炎炎烈日干靠。

一部分人回到在现场搭的简易棚里避暑,还有群哥们儿嚷嚷着要回村里搬几箱冰镇啤酒解暑。我一个不慎避之不及,被要喝啤酒那伙子人拉去做苦力了。刚走到村口,看见一“老道”。

“各位大哥帮帮忙。我急着给人去做法事,赶路到此断了盘缠。哪位好心能借些路费,我这有三件东西可做抵押,您留下地址名讳,将来我必登门来赎。”老道脚下铺着个乾坤布包,上面放着一柄铜剑,八卦罗盘,和一本拇指厚的破书。

“这盘好像是铜的,应该比这剑值钱。”几个爷们好事儿,摸摸这个,评评那个,只是不见搭老道的茬,一会人也就走干净了。

来到近前,我打量着老道。大热天的,老爷们大多脱去了戏服,穿着背心裤衩,也有光膀子的。再看老道,白色内衬,外着厚厚的土黄道服,包得是严严实实。丫要是个骗子,那也绝对配得上敬业二字。

老道身高顶多1米7,干瘦但结实,面相约有六十多岁。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位道爷刚年过四十。我故意调侃:“你这修道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房中术上了吧?”

“你不用说了,我都听着了。来来蹲着聊。”我本无意跟老道闲侃,但真心不愿意顶着大日头,搬一里地的啤酒。

剑是真家伙,还挺有分量,看样子多少有些年头了。罗盘是不是铜的,我认不出来,只是觉得像。而那书也忒破了,封面没了一少半,边边角角的也都残了,纸黄的不成样子,比烧纸那种黄浅不了多少。

“你这几样都要多少钱?”

“我不是卖。我确实遗失了盘缠,也确实着急赶去做法事,误了怕是会有人祸事上身的!”老道满脸是汗,多半是因为穿的太多,不是着急,我暗想。

“得,这么大岁数了,回家歇着吧,赚钱的辙多的是。”想来这老头也不容易,为了生活迫不得己,加上我这愤青性格,别人不管的我偏想管,被人骗又他妈能怎么样,很丢脸吗?我从兜里抓出一团钱,有零有整皱皱巴巴60多块,扔到乾坤包上,起身要走。

“留步。你随意取一物做抵押,留下名讳地址。”

“老头,还挺认真。用不着了吧。”

“你若不肯,我分文不要。”老头一脸严肃,把钱递向我。

嘿,老东西还来劲了是不是。行,你要演我配合。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扫荡了好几遍,最后落在了他的腰间。

在那根已经洗的泛白了的灰色腰带上,赫然挂着一个酒葫芦,这葫芦上面刻着一副精致的图案,乍一看像是山水,仔细观瞧还真是一副山水。

而这老东西也是眼尖,看我瞄上了他的葫芦,居然长袖一垂,将其遮挡了起来。只是他这一举动,更加是引起了我对那葫芦的好奇。

不知道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还是老骗子演技卓越,就是他腰间的这东西,让我跨进了此生无法退出的门槛。

不能总让别人带着节奏演,咱到哪也泯灭不了一颗当主角的心。看着这张老脸,然后伸手指向了他的腰间说:“我就稀罕你那葫芦,既然是急着要钱,就拿那玩意儿做抵押吧,别的物件儿我看不上。”

老东西没慌,嘿嘿一笑,嘴里不住的说使不得使不得,说那葫芦可是比命根子还重要的玩意,哪能随便就交给别人。

比命根子还重要……,难道是一葫芦伟哥?

我心里暗笑,不就是想坐地起价吗,说不定刚才就是故意藏着那葫芦,等的就是让我自己发现以后,引我上钩。这号的我见多了,制片人忽悠编剧先写故事后给钱的伎俩,比你这高明多了。

“你要是愿意,我这钱就给你。你要是不愿意,我转身就走。不过你也甭想在这地儿骗了。我这剧组上百号兄弟,你走到哪都能给你搅和了。”

这还真不是吓唬他,我这人这辈子就两大爱好,一是跟别人对着干,二是跟自己对着干,其乐无穷。我还就是要看看牛鼻子怎么把戏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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