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哭穷,就是希望苏珊能理解我的一些在她看来很滑稽、可笑的举措吧。如果可以,我现在真想把盘中的这些食物给弟兄们,大家条件都差不多,但都在青春期,要面子的年纪,哪怕兜比脸都干净,也要把自己拾掇的光鲜一点,生怕被女人看不起。
我们都很羡慕有钱人,但我们并不会因此瞧不起自己的家人和出身,我们有自我满足的办法,虽然看起来很屌丝,但起码活的真实、自在,而像苏珊这样条件好的女孩往往是要伴随着其它的残缺和痛楚的,这都是上天早就制定好的阴阳守恒,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谁都逃不掉命运的安排。
听我说完后,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冷不丁的攥住了我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贾全,我很想融入你这样的生活,虽然很土鳖,但这种真实是我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我过去活的璀璨,但悬在半空,太累了。”
“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轻咳一声,说道,“也行,就当带你体验生活了。吃完饭后,先带你去个地方。”
呼。
听了我的话,她突然就咯咯笑出了声,“什么好地方啊?”
“见了就知道了。”
快十点的时候,我带着她来到开明县的三岔村。
这是有名的筑台村,可以说是整个金元市最原始,还保持着一百多年地渊风貌的村落了吧。
我们盛坨镇就是开明县的四镇、三街道之一,距离三岔村大概三十多公里吧。
我有个姨姥姥就在三岔村,她跟我感情特别好,小时候放了暑假就要去那里住下待个十天半月。
那里沿着黄河大坝,风景独秀,全村没有电、靠井取水、劈柴做饭,还留在村落的大多数老年人,大多以养牛、种地、捕鱼为生,他们普遍寿命都很长,九十多岁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们从不羡慕大都市,安逸的生活在一辈子都未走出过的乡土上,特别好客,不单单是姨姥姥对我好,村里的爷爷奶奶都对我很亲。
之所以叫筑台村,就是因为百年前的黄河还很厉害,涨潮的时候特别凶悍,大坝根本就挡不住那澎湃的水浪,附近的村落说淹就淹,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卷入了汹涌的黄河水中。这里成长的百姓不愿离开家乡,就想了办法对抗黄河,于是他们重新建造了家园,在宅基地上筑起高台,大概比地面高出四五米,打一个斜坡出入屋门,在高台之上再建造房屋。这样待每年黄河涨潮的时候就会形成很壮观的水上宅屋景象。四周的街道全部被淹,但大家的房屋却没有任何问题,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有小渔船,他们就索性出门开船,一时间美不胜数。有个意大利的摄影师无意间走到这里后,拍下了神奇的一幕,照片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都受到了关注,大家惊呼这里就是“东方威尼斯”。
当然,三岔村的落后是历史必然,这里的人心态特别好,村民极正,他们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大家也没想过赚多少钱,生多大官,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每天过着男耕女织的休闲生活。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绝大多数的年轻人还是走出去了,他们要想进步,就必须去城市里承受更多的压力和挑战,否则,这辈子都只能蜗居于村落,无法实现自我价值。
而留在村里的老一代则安逸的享受着余生,这独特的村落成为了糟杂社会中的一股清流。
苏珊这种在上城、澳洲待的上层女孩更是没见过这种原始村落,看着独特的房屋、狭长古道、宁静的水湾、浩瀚的大坝、村子里的黄牛、河边叽叽喳喳叫的鸭子、坐在筑台门前抽旱烟的老汉,她无不惊讶的瞪着眸子,“我天,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这个年代怎么还有这样的村子。这根本就是上个世纪的景象嘛。”
“哈哈,被惊到了吧?别看我也是村里出来的,但这里跟我们那完全不一样,任何跟现代化有关的东西都没有。他们照明都是靠煤油灯的,根本扯不过电来。”
我带着苏珊边往姨姥姥家走边给她讲述着筑台村的历史,她听的很认真,就像在听天书一样,时不时的张嘴感叹,“天呐,天呐,他们好有智慧。好期待黄河涨潮啊,那样在村子里开船真的好噻。”
“现在还长毛,这一段黄河已经快枯竭了,哎。”
我叹道,“我也很期待看到啊。不过,我小时候有幸见到过一次。那次简直太壮观了,我跟着姨姥姥坐船去串门,我那时太调皮了,在船上晃来晃去的,船一下就侧翻了,我直接掉了进去。当时我吓坏了,乱扑腾了几下就要往水里落。幸亏邻居一个大伯跳水救了我,否则......”
就在这时,路过了我的捐助对象,“看到这家了吗?我每个月都会攒出五十块寄过来,这个爷爷很让人敬佩。他自己就老红军,当年参加过台儿庄战役的,勋章十几枚,腿被炸瘸了。他两个儿子,全部参军,送上了越南战场,可惜的是都壮烈牺牲了。原本他是可以去疗养院让国家养着的,但他拒绝了,说儿子为国家牺牲是应该的,但自己不能以此来给国家添麻烦,他也不远离开三岔这片土地,所以,他没接受国家任何的补贴和照顾,老伴也早没了,他就一个人瘸着腿在这里生活,不光不拖累国家,也不拖累街坊邻居,甚至别人有个什么事,他都是跑在最前面。我给他钱,刚开始根本不要,但后来要了,我无意间才知道,他把那个钱原封不动的捐到了西部贫困山区,我没有正面问过他这事,就这样,我坚持给他寄了三年的钱,而他坚持捐给更需要帮助的人三年。这种感情,你说,是用言语可以替代的吗?”
我不由点了颗烟,感觉每次回到三岔,自己的心灵都会得到升华、净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会全部剔除,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更好的帮助别人。
人在做,天在看,善事做多了是给自己积德,回报会有,只是不一定体现的那么直接。
我相信,上天让我认识李春娥、穆木哥,甚至是苏珊,都是对我的回馈。
听了我的话,苏珊静静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
她竟有些哽咽的张了张唇,“贾全,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真的。很多人做好事都是给别人看的,要的是更大的效益。而你,一个在学校连肉包子都不舍得买的穷屌丝还能每个月都挤出五十块在明知老爷爷要寄给别人的情况下,坚持了三年。真的,我很敬佩你。也谢谢你能带我来这个地方,我感觉,我过去的十几年都没活了,我根本就没看透人该怎么活、该怎么做。”
“哈哈,也没有了,不用这么激动。哥的传说还有很多呢,这只是其中之一,慢慢你就会发现我,其实还蛮不错的,哈哈。”
我不想让气氛太僵,那样就没意思了,故作轻松的拉着她的手,“走,上去看看去。”
苏珊跟着我来到了江爷爷家,她一脸欣喜的打量着院落里的摆设,有磨盘、做饭的大锅灶、破旧的土坯偏房早已废旧不堪,里面养的两头猪饱餐后正在美美的睡着觉、郁郁葱葱的一块菜园,里面种的辣椒、韭菜、小葱、茄子、豆角涨势旺盛、丰硕连连。
“这里真是太棒了。你看。”
苏珊兴奋的指着低矮的土墙后面,“那颗老槐树就长在主屋后面,超过筑台后还能把屋顶遮住,这得多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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