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唱戏

小声的询问打破了一室窘迫的宁静，也翻出了刚刚发生的屈辱。

老王爷一声暴喝，拾起那封信了，撕了个稀巴烂，大手一挥推翻了，身旁的红木桌。

凡是能看见的物件全被砸了。

手下的侍从都被吓呆了，老王爷撕碎了往日的皇家仪态，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漫无目的的到处撒火，仿佛这怒火已经把这座城池点燃。

“传洛千然！传南宫寒！”

老王爷用力甩出一把太师椅，扔出殿室。

侍从吓傻了，纷纷埋头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呼！”小福子在突然在睡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擦擦头上的汗，坐起在炕上，心脏还吓得一突突，他捂住胸口，努力想让它平稳些。他梦见一个男人要掐死他，一步一步靠近他，正要伸手够向他时，一道亮光突现，让他醒来。他咽了咽口水，唾液流过他干涩的喉咙，有些发疼。他悄悄伸腿迈过一排排熟睡的师哥们。蹑手蹑脚的摸上木桌上的大茶杯，捧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他放下茶杯，澄澈透亮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四方天空上挂着一颗孤单的明星。

明天是郑亲王续弦的喜事，也是他第一次出台唱戏。

要唱的是《牡丹亭》，唱词烂熟于心，唯独这身段不够婀娜，他借着月光扭了几下，轻轻念着“咱一似断肠人和梦醉初醒。谁偿咱残生命也。虽则鬼丛中姊妹不同行，窣地的把罗衣整。这影随行，风沉露，云暗斗，月勾星……”摆着身段，只有短短七步的方廷步，就是走不好。他真做不到那种媚从骨生的姿态。他肩膀摆的都酸了，不得不放下来叹了口气。

他有些泄气。但如果演砸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师傅不得用大宽板打死他！

他一想到如果，就马上又吓出一身冷汗。他马上站好，端出姿势，勾着手，一步接着一步的走，一颦接着一笑的练。

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在院里练。

他闭上眼，冥想自己就是杜丽娘，想象杜丽娘泡在官宦之家的苦闷压抑，想象杜丽娘对四方天空之外世界的渴望，想到杜丽娘初次见到柳梦梅的泪眼点点的羞涩，和尝到似蜜爱情的欣喜和感念……

一棵老槐树摇着垂叶陪了他一宿。

到染着漆黑的布谷鸟啼，到顶着朝阳的公鸡打鸣

如墨般的天空上挂着半圆的月亮，半圆的月亮将白月光洒在地上少年的头顶上。地上的少年练到忘我，浑然未知，天空渐白，白月消失，初阳把他的削瘦的影子拉长又拉短。

直到一片阳光洒在他洁白的亵衣上，刺痛了双眸，他才发觉，天已经乍亮。

他走到了最后一步。

终于满意，戴着乌青的眼底微微笑了。

肩膀塌了下来，一阵强烈的酸痛刺的他从戏中回过神来。他惊醒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今天正是郑亲王续弦的大喜日子，戏班要去唱戏的。

他转身赶紧撒腿跑进屋里穿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