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退婚

入宫退婚

东篱院的二楼雅阁上,宁绣缓缓从茶几台上端起茶壶,替端木冲斟了杯御前龙井,递给了他。

“不知端木公子有何事相告?”宁绣很是优雅地呷了一口茶水,淡淡问道。

端木冲看着她,脸颊竟染上些许粉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了几声,眼神很不自然地挪向别处,也不知为何,只要与眼前的女子独处之时,他便会莫名的紧张,这个在战场上见惯了血肉横飞连眉头都不曾眨过的铮铮铁汉,居然在一个纤纤女子面前局促不安,着实让他不解。

端木冲只顾兀自遐想着,却不知宁绣此刻也正在细细打量着他。

四目交接之时,二人都顿觉气氛有些尴尬。

“唔。”端木冲终于打破了沉默,略显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拇指,才道:“此番前来,实乃国主之令。上次接风宴上,姑娘的一支凌云彩带舞让各国使臣都印象深刻,所以国主特命我前来,想请姑娘入宫,教引宫娥乐女,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承蒙国主抬爱,宁绣怎敢有相拒之理?”她浅浅一笑,举起茶盏向端木冲又敬了杯茶水,算是谢恩。

端木冲有些木讷地接过杯盏,嘴角动了动,一下没忍住,还是将心里的话道出了口,他说:“姑娘可要考虑清楚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国主算是明理之人,所以才会派我来探探口实。”

宁绣掩面将那茶水一饮而尽,小心地擦拭着嘴边沾上的水珠,声音清清朗朗自嗓口溢出来:“公子多虑了,宁绣此番进宫,实是荣幸之至。”

端木冲听罢,缓缓舒出一口气,其实他内心一直挺纠结,一方面他害怕自己传达的口令会给宁绣造成困扰,毕竟是国主亲谕,如若她碍于皇权而委曲求全被迫入宫,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她入宫后招架不了皇宫里的那些尔虞我诈,使自己深陷囫囵之地,难以脱身。

这心下越想越是愁肠百结,明明眼前的女子与自己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自己根本不必为了她而在这杞人忧天,自己难不成真是被迷了心窍么?

宁绣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苦思冥想的样子,心里窦疑四起,却也不好当面讲出来。眼见香案上摆着一架伽倻琴,便起身朝琴架上走去,指节轻轻拂过琴弦,美妙的音色便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端木冲被这断断续续地琴音拉回了思绪,看着她手指轻灵地在琴弦上滑动,似是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一样的琴,一样的人,一样的雅房。

宁绣不知何时已点上了焚香,淡淡雅雅的香气弥漫在袅袅琴音之中,着实醉人。

屋外已是黄昏时分,而屋内的人儿却是丝毫未察。

一曲作罢,端木冲便起身告辞了,临行前简单交代了入宫的事宜,说是三天后,便会有人来领她入宫。

端木冲这前脚刚走,一团彩色的身影便如风般闪进了宁绣的房间。

“师父,你真的要进宫么?”那身影一下跃至宁绣跟前,大大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当然。”宁绣应道,抬手宠溺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白芷,这也就意味着,你不得不提前出师了。”

白芷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脑门,嘴巴嘟得老高,似是有些不满,“可我才学了琴啊!还有棋书画呢!”一想到自己犹如夺魂咒般的琴音,她顿觉自己真该好好反省了,若是让阿爹知道,自己整天游手好闲,荒废学业,怕是会被他老人家用八百里加急将她拎回老家,禁闭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再直接将她扔回中原婆家,从此让她自生自灭,一想到这儿,她顿感自己以后的命运定是惨绝人寰了。

宁绣看着她抓耳挠腮,一副欲生欲死的样子,捂住嘴笑了笑,道:“怎么,现在才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偷懒呀?放心,我想你父亲既然笃定了要你学习中原礼仪,必是有所准备的,或许,他早已在大漠替你找了个更好的老师,只等你回去开课授业了。”

白芷一听,双脚更是无力,身子一软,索性趴在了桌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嘴里却还在不住地呻吟。

“好啦,这天不是好没塌么?”宁绣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劝慰道:“对了,你不是说,你父亲之所以让你学习中原文化,就是怕你日后嫁入中原,与婆家无法沟通么?或许你可以先找到那个与你定下娃娃亲的中原人,没准人家并不嫌弃你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呢。或许他觉得你这个大漠女子骑马射箭的本领比起我们这些中原女子只会女红刺绣反而更具魅力呢?这一切不是还没定数么,你也不要过早给自己下定论么。”

白芷听罢,脸色甚是苍白,脑袋更是轰轰作响,她怎么差点就忘了这一茬,她还有个自小便与自己订了亲的未婚夫,若不是为了那个从未见过一面却总让阿爹牵肠挂肚的中原人,她又怎么会只身来到中原学习什么琴棋书画礼义廉耻三从四德,也不会遇到那个对自己不冷不热还时常冷嘲热讽的坏家伙了。想她也是堂堂外邦酋长的女儿,千金之躯,却是连自己的婚姻都掌控不了。

一想到这儿,脑海里又闪过了那张清冷淡漠却不失潇洒倜傥的脸来,尤其是他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表情,竟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了!”白芷突然大喊一声,眼神坚定莫测,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宁绣看着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里直犯憷,这丫头,该不是受不了刺激,万念俱灰了吧?

“我要退婚!”白芷一下抓住了宁绣的手腕,目光灼灼,郑重宣布道:“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说,‘窈窕君子,淑女好逑’么。我要去找自己中意的君子,才不管什么娃娃亲呢!”

宁绣一脸黑线,下巴一下掉出大半截,结结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大笑的冲动,也学着白芷的样子郑重地说道:“你果然会学以致用,为师真是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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