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嫁了3

他说：“结婚证放你那里，放我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

“我记性也没那么好。”

“应该比我好。”

“乔振东，你别以为结婚以后就可以随便使唤我。”

“你每天想这么多奇怪的事不累么？”

“因为你这个人奇怪。”

“你如果不奇怪，现在就应该下车摔门，骂我流氓，再把结婚证撕了。”

“你——你这个人——”

乔振东刚说的话倒是把她接下来要做的事给预测了，她不想顺着他的话去做，瞪着眼睛看他，干生气。

“我这个人现在是你丈夫，以后注意你的措辞和态度。”乔振东笑着接着她的话说。

陆千凝被他噎住，她长这么大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嘴皮子比她厉害不知道多少倍，死皮赖脸不知羞耻，流氓，厚脸皮，她和他比什么都是要输的。

幸而他们没太多时间相处，登记之后，乔振东一直是很忙的，陆千凝和他的见面次数也就那么几次，直到周一那天，陆奶奶接受冠状动脉检查，女医生郝佳提供两个选项，双源CT和冠脉造影，这种事情让家里人拿主意有点难度，家人都不太明白，舅舅近来也一直绕着医院跑，脑袋不太灵光，懵得不知道怎么办，陆老爷子更是完全不懂。

这天，乔振东忽然来了，刚好遇见这事儿。

他听陆千凝描述一番以后，决定向医生当面询问意见。

这医生就是郝佳，她见人来，点点头，眼中瞬间闪过的东西没人来得及看上一眼就不见了。她把他带到办公室去，陆千凝也跟着去了，她觉得，陆家怎么也要有一个脑袋清醒一点的去听听。

女医生在前头走，千凝和乔振东在后面跟着。

这个女医生长得挺漂亮，穿白大褂也能穿出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来，她皮肤特别好，尤其眼睛特别好看，看病人家属的时候，也带着深情似的。

乔振东问过详情，郝佳说：“冠脉ct不能取代冠脉造影。冠脉ct不一定必须做，如果症状非常明确，可以不做冠脉ct，如果是一些可疑病例，有点像冠心病但是症状又不太典型的话可以做个冠脉ct，做为一个无创的筛选。如果ct结果是阴性那基本上就是阴性，一般不需要再做冠脉造影，如果是阳性就可能需要综合病人情况来判断是否要做造影了。”

乔振东想想说：“你什么看法？”

这个“你”，无意拉近了医患距离。

郝佳说：“这么说吧，各有各的优点缺点，这是两种技术，我个人认为，CT也会存在误差，冠脉造影也会出现参照物就有问题的毛病，ct可以粗选，然后再做造影。”

陆千凝认真听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之前从网上查的资料，“郝医生，你的意识是不是说，冠脉造影的造影剂是注射到冠状动脉里的，如果本身血管这个参照物就有问题，会对病情评估有影响？”

郝佳看看她微笑道，“你说得很专业，学医的？”

“不是，我是自己查的。”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尊重病人家属的意思，有的病患坚持要做两项，对病患疾病的判定也的确是有帮助的。”

陆千凝和乔振东商量过后，又与舅舅解释一番，最后决定，两项都做。

陆老爷子签了同意书，手术安排在第二天。

可第二天，新问题来了，早上医生查房，发现陆奶奶肺部罗音，怀疑有炎症，需要先消炎。郝佳说，“我们几个医生对于是否立即做造影检查，意见不太一致，现在想来征求一下家属意见。”

千凝问：“那郝医生你的意见呢？”

“病人频繁发病，病情严重，早做早安全。”

于是，陆奶奶进了手术室。

前前后后，郝佳的细心帮助和解释给陆家上下带来莫大安慰，千凝特别感谢她，也特别欣赏她，她有着一股独立自强的女人的成熟优雅，就算天下大乱，也似乎能给人带来信心和平和。

这天乔振东没来，他有点忙，具体在忙什么，去了哪里，陆千凝也不知道。

手术中间出现过一次传导阻滞，情况不太乐观，幸而病人最后恢复正常，陆奶奶的手术总算安全完成了。

焦灼等待期间，陆千凝接到一通乔振东的电话，专门向她解释，“我今天在北京，不能过去。”

“嗯，我知道了。”

“别没精打采的，郝医生医术高明。”

“我知道，她对家属也很关心，的确是个美丽的眼睛会说话的好医生。”她累坏了，叹口气说。幸好这次他们俩正常讲话没有吵架，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就挂了。

千凝一点儿嫁做人妇的感觉都没有，他突如其来的问候和解释倒让她有点不习惯。

手术过后，陆千凝在走廊里看见郝佳，想去打个招呼表示感谢，刚巧赶上郝佳接电话，没看见她经过。

郝佳的样子很美，讲电话的样子也很恬淡，还有一份大气沉稳，是她这种小女孩没有的。

千凝无意听人讲电话，从她身边路过时，还是听见了一些内容。

“谢谢你信任我，振东，我知道，放心，你是知道我的。”

郝佳完全没看见陆千凝，放下电话后，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一个似在回味的微笑。

千凝最近很累，工作，生活，照顾病人，暂时没心情和精力研究别人的恋情，虽然这里面有她的丈夫。

陆奶奶很快下床，恢复二级护理，随着千凝婚期的临近，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千凝看着手机日历，婚期在即，她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起婚礼，乔振东也什么都没管，最近公司里事情多，他常跑北京开会，回来的时候也都晚了，休闲时间少之又少，婚礼所有事宜都是乔妈妈准备的。

两个新人只在结婚当日出席，陆千凝现在回忆起来，他们的婚礼很低调，来的人都是自家人，和几个非常亲密的朋友，再无他人。

那日以后，陆千凝和乔振东才真正看似夫妻了。

只是，这样迷迷糊糊开启的婚姻生活到底该怎么继续下去，千凝不知道，乔振东应该并不在乎吧！

这个结合，就如同她的跳槽一样，从一个环境换到另一个环境，从一个房子租住到另一个房子，只是这一次合住的人是个男的，并且不会轻易换人。

新婚当晚，一对新人累得要命。

陆千凝劳累之余很快意识到一个比较有危险性的问题，这晚上怎么过？！

回到新居之后，乔振东立刻开始宽衣解带洗澡去了，陆千凝则拎着裙子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次，总要找些事干才行，于是，她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开始写邮件。

她真是没法儿想象，她这个乱七八糟的生活要怎么写，才让人看着比较像话，虽然过去发的那些邮件从未有过回复，也很可能被人屏蔽成垃圾邮件，可她还是习惯了，总是要写出来的，她想，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她的生活垃圾筒，恰好这个人在她不知道的远方，她的这些秘密，还算安全。

可自从那夜以后，她便不知道该如何记录她的这段荒谬生活了，写了几次都放进存稿箱里，一个也没能发出去。

千凝这头千头万绪，乱七八糟，卫生间里的水声忽然停了。

千凝的耳朵连同全身的汗毛立刻立起来，敏感非凡让她自己都啼笑皆非。

陆千凝关掉邮件，假装在用电脑浏览新闻。

“在等我么？”乔振东披了一件浴袍从浴室出来，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看来他耍痞成性，已经到张口就来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