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了去远方的心情

高三暑假过完就是一趟旅行了。一趟时间或长或短，距离或近或远的旅行。打包行囊去外地念书。

在大学里面遇到的每一个长假似乎都很宝贵，通常情况下，大学一年级朋友们的第一个长假就是国庆。国庆普天同庆其实大家都回家心切，被军训轶事、被应付新鲜舍友、被大学厚厚的书本配合短短的教授上课时间弄得七荤八素的我们，大部分都会在这个国庆赶回家里。回温家里的闲适安逸。

念到大二了，这个国庆就没有这么有归家感了。

好不容易变成学长学姐的我们，三三两两去超市血拼，购入零食无限，然后一个长假就翘脚在房间里面是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我，好像听闻了遥远地方的歌声，又似乎中了什么蛊，催生了想要去远方的念想。

于是，坐上了火车去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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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前奏也许没那么简单。和父母在临去前三天才说：想去看兵马俑。父母说：这么突然为什么。我极其卖力地渲染了兵马俑秦始皇的历史壮阔感来突出即便是一个人也要去西安的决心。父母没有多说了。大学生这个名头这时候给了父母一些信任。

可是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文化古迹对我的吸引大到一个人从东南沿岸坐火车到西北也不害怕？秦始皇深邃的眼神让我即使到了西安也没有人接应都不怕？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其实上了大二之前的暑假还有故事插曲。和高中的同学自带了烧烤架，去乡下黄土地上烧烤。曲曲折折左右荆棘丛生的乡间小路上也布满风趣。十多个同学还有主办同学的表哥一同，开始了山旮旯的烧烤日记。

大家忙活开来，肉也好菜也好保证了肚子圆滚滚的程度。吃饱喝足之后，我找到老房子里面的一个竹制的靠背椅，坐上开始研读手机里面载好的《天龙八部》，看得忘乎所以。有几个同学进来招呼我继续出去圆鼓鼓，我摆手表示吃不下了。继续看起来。

同学表哥进来了。

开始不知道是他。他搬了一个小椅子坐在我旁边，也一同看起来。我这才一转头看见是不认识的表哥亲，吓了一跳。心中想着天龙八部比较重要，于是没理会继续看。我翻着看着，突然他说：“啊，前面那页我还没看完。”是嘛，我心里一紧，赶紧返回前去。于是后面每看一页，我就和他眼神交换是否看完再翻页。

另外一个勤恳的女生进来，看到我们在看书，说，“哇，很闲嘛 ，都不帮忙串肉啊。”

（还吃得下呀，我心里默想）

“亲，我不看了，你要继续看吗？”我和表哥的正式对话就此句展开。

“你等等有空蓝牙给我吧，这个我也好久没看了。”表哥笑笑说。

“Ok，不过，以前看过了吗。”想到这个年代能碰到很少看过金庸原著的人，我瞬间有些惊奇。

“嗯，金庸的全都看过几遍，不过是挺久之前了。”我这才看到表哥的脸。我能说什么呢。看起来是一个务农孩子的脸，乡村的风味漫上他的脸，可是觉得能碰到读金庸原著的人真是开心。后来也和其他同学攀谈，他们说到金庸就是电视剧，自信满满说有看过有看过。可是见解几乎为0。对于追剧的孩子来说，剧情是生活，同人是朋友。对于看金庸的人来说，原著是生活，见解是朋友。这么看了，只有乡村表哥是朋友？？哈哈，不禁失笑。

……

漫长的吃喝聊补状态下，我精气神不足。把一个长板凳偷偷搬到老房子的角落，昏睡过去……

“咻——”我把即将落地的口水吸了回来。眼睛朦胧醒过来。已经睡了一个小时。周遭仍旧安静着。这位置真好。

走出老房子，看到阳光媚眼，几个同学坐在草地上唱歌。我欢喜地坐下加入。“诶，睡醒啦？我刚看到超怕你从哪个长板凳掉下来耶 。可是睡那么熟。”表哥带了几串肉过来，失笑。（啊~ 所以可怕的睡相被看到啦。睡那么熟是什么意思？呼噜声？还是口水三千尺？啊啊啊，心乱如麻状，脸部表情似乎有些错乱。）“啊~ 都看到了？”我说。

“你又不是睡在什么房间，不是，路过就看到了啊。”表哥自然侃侃道。

（好吧，没什么大事，反正是明天开始就不会看到的人。额滴神。）

……

我承认我对于自己的价值观很不坚持。比如说我觉得太黑的男生真的太囧了，不是有笑话说拉煤车一来它就不见了吗，我对于太黑的男生真的是不喜欢。可是我还是被章一的山西汉子骗出去喝奶茶了不是？又比如说这个表哥，有个八卦女生偷偷跟我说“吼，我刚问了**，他说他表哥没有女朋友耶。”我说：“又怎样。”

八卦女生突然间放大音量一百倍，“他肯定喜欢你啊！！”

我的头上黑线瞬间冒出来，其他人不明就里也开始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姐姐我囧到喘不过气，为了表示我坚定的立场，我脱口而出“长得太乡土了，不是我的菜好吗？！”

八卦女生耸肩，“那是你觉得啊，我堵他肯定会追你。”

（不像话不像话，见面还没有一天的人，怎么可能。这又不是什么八分钟相亲会，也还没有投什么简历说什么标准，怎么可能就。）

后来我尽力把这种奇怪的事情放下，跟其他人打扑克。觉得无趣后又开始看《天龙八部》，于是神奇的事情来了，虽然是无心，不过他真的拍了我的背，“有个地方很凉快，要不要去看看。”（啊~好吧，朋友这是这样结交的，哪有整天想那种奇怪事情的啊，如果那样，一辈子都不会有太多朋友不是。）于是我铁了心，说好啊。

八卦女生在旁边大笑了起来。说“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表哥悠悠地说“一起走吧。”

在建筑未完成的楼顶上，爬上木头梯子，爬到一半因为恐高我就说不上去了。于是我在楼梯下面四处张望了一段时间。他们两个爬上很高的小天台，说：“真的很凉快呢！”大夏天的，有风的高地当然凉快咯。不过上不去也没有办法。先往下走回到大部队里面，和其他同学耍起来。

把手机点开微博，秉着现代大众的思想，想把今天的乡村烧烤显摆到微博。可是打字的时候，按出来的内容是：“认识了一个很土气但是很照顾人的”表哥两个字没打出来，觉得很恼人。又把内容删除了。

就这么短短时间里面，他就回来了。“诶？那么快回来？”

“凉快了就回来了。你在弄微博？来来来，给我账号，我关注你一下。”表哥这么一说。我一时懵了。这就是说，不仅仅是今天的一天朋友？还有会联系的时候？

“我…”我还没讲完话，上帝真是好导演，瞬间让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呆呆地看着表哥（心里的话是，还是别加了。）

表哥失笑，说，“用我的手机。”表哥拿出那个时代的4S。我心里台词剧烈，乡土气息用这种手机是不是太牵强啊。我刚输入了我的微博名字，还没有点确定搜索，喜感的上帝来了。表哥的手机也没电自动关机了。

头上似乎有凉风吹过。（心里的话是，真好，没有后患了。）

表哥失笑，“真巧。不过没关系，我记住了名字。回去用电脑弄。”

码字码到这里心有点痛，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名字我记住了的时候，我其实有感动到。回去的路上，场景很多。比如小车开到一半，被石子一抖，我的脑袋狠狠地磕到车顶。大家呵呵笑起来的时候，表哥说“啊啊，小心一点哟”。和我说小心点坐着。完了还和司机说开车稍微慢点。又比如到了县城，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通常有酒的场合我都不是害怕的角色。男生端酒杯过来，我就端酒杯一杯干。

（是的，我爸爸从小教我这是生存之道，这是配合气氛的必要之处，让我必须喝，必须要大方喝。是的，我大方地一杯干。是的，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喝。）

看我皱眉头喝下去以后，大家哟哟哟呼喊起来，在我听来气氛正好。很合我意。

“干嘛不放聪明点，干嘛全都喝掉啊，喝这么多不好不好懂不 ？”表哥隔着位置就这么跟我说。我苦苦地对他笑了一下。

后面的碰杯，都是他替我喝掉的。我什么都没有说。

那一天场景太多，心情太乱，回去刚开电脑就发现微博关注来了。感觉脑子里面突然颜色很多，红橙黄绿黑白灰，一条条彩色带子轮番滚动，不时冒出金星银星。我想我是中暑了，这么个大夏天吃一大堆烧烤的致癌物质，我一定是中暑了。

……

那天晚上似乎室内温度不断升高，很难睡着。

所以一直到我们各自去学校，互相都没有再见面。每天聊天的信息量很大，从小说到摄影到地区……他在西安念大学，是艺术生考入的，可是，听他的表弟、也就是我的同学说他的成绩相当好，每个学期都是年段第一，拿到了“固定工资”每年的一等奖学金还几次拿到国家奖学金，于是凭着这些钱，可以自给自足生活，可以买自己喜欢的单反相机，可以买4S作为生活余兴补充。

每天要求十一点前要睡的自己，又开始破坏原则，经常聊天到凌晨1、2点。翻来覆去，觉得那个世界有些接触不到，有些神奇，有些难以想象。

喜欢艺术生？喜欢过艺术生？

切，长得这么土怎么会是学平面设计的艺术生？自己都不设计好？还可以拿国奖？（一起去烧烤的妹纸说：为什么我觉得他还蛮帅的。）不科学不科学，不相信。

喜欢学长？喜欢快毕业的大四学长？

切，学长都是诈骗犯不是。学长都是摆着自己好看的一面给大家看。显摆又虚荣，没风度又贪钱！（为什么他都没说过自己的伟绩，为什么他微博只有一些用他自己努力赚来的单反所拍摄的照片，为什么他拍的我们的小地方也会觉得好有意味好有故事。）

……

所以，我又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