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胎记

回到泠湘阁，蓝筱就让礼荷去找任晴，吩咐任晴在她睡前来泠湘阁一趟。礼荷心里有些许不爽，现在公主使唤她去跑腿越来越频繁了，留在公主身边的机会越来越少，但她却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齐韵看到公主回来了，柔柔的询问公主是否要洗浴了。之前因为公主手臂上的伤，又一直昏迷不醒，所以经常是擦洗身子而已。公主已经有半月没有真正的洗浴了，如果不是竹曦懂医理，用一些法子去给公主“干”洗头发，估计公主那一头长发真的要臭了。如今公主行走正常，该去洗浴了。

得了公主点头，齐韵立马小快步的去吩咐下人准备了。

新进来的这十个丫鬟平日都是做些粗活，在这之前，她们是没有机会进入泠湘阁的。之前都是齐韵等四人在泠湘阁外接过三等丫鬟抬过来的热水，现在是她们自己亲自上楼往公主的浴室去倒热水。虽然还是来干粗活的，可是她们干的比平常有劲。谁都想得到公主的青眼有加家然后得到升迁啊，她们太羡慕礼荷她们五个了，尽管她们还清楚记得之前公主的种种恶劣行径。

待丫鬟们准备妥当后，竹曦就过来请公主去隔壁的那个有一个完全石雕的“浴缸”的浴室去沐浴了。之所以是竹曦过来，是因为自从之前谈话以后，她们四人都知道公主肯定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果不其然，她们猜对了。

这间浴室就在泠湘阁二层，在卧室及书房的隔壁，是单独门户的，和卧室及书房并不相通。在这间浴室的里面还有一个隔间，是净房。

在今天以前，蓝筱只去过那个净房，没有使用过浴室。净房就是卫生间，里面是一个坐式的木制马桶框架，马桶下面是一个小恭桶。这个马桶也是用上好的木材细细打磨光滑，并且扶手的地方还雕刻得很精致。当公主如厕完毕，奴婢们就马上把马桶下面的这个小恭桶拿去特定的地方倒掉、清洗、晒干并熏香过后再放回来，所以通常会准备几个可移动的小恭桶备用着。

之前路过浴室去净房的时候，浴室里就几个檀木衣架及一个石雕的浴缸、一个木制浴桶，无其他东西。现在，蓝筱再次走进这个浴室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很多东西：各式各样的粉末和鲜花摆放整齐，以及公主要换洗的衣物，要用到的擦头发的布巾和各式浴巾。

浴室之内，只剩下蓝筱及竹曦。这也是蓝筱之前要求的，她不想被很多人伺候。而浴室之外，有莫兰守着。齐韵继续去整理书房，礼荷则去找任晴来回话了。那十个丫鬟们，在泠湘阁一楼，候着公主什么时候要加热水了。

蓝筱走过去看着那些粉粉沫沫、汁汁液液，眼中充满着好奇。竹曦看着犹如见到天外之物而感到惊奇的公主并没有笑话，只是默默微笑，她们四个都知道：公主的玲珑巧颜是有着云雨一般说变就变的特色的。

竹曦往浴缸里放了一个有斜靠背的玉凳，是的，是玉凳！用一整块玉雕刻成的石凳，坐的那面还有纹理图案，人坐在上面不仅舒适，还起到防滑的作用。这个玉不知是何材质，特别坚硬，而且还轻巧，估计里面并不是完全实心的，因为蓝筱看到竹曦自己一个人把这个玉凳放进浴缸的时候，并不费力。

这个玉凳的尺寸放在哪个石雕的浴缸里刚好可以让公主仰趟下来好方便洗头发的，就像现代的人去发廊洗头发一模一样的。

待蓝筱躺好，竹曦就开始给她洗头了。这古人的头发真的很长，公主的头发就及腰，蓝筱本来想放在现代就算是去发廊去有吹风机也要一个小时啊。没想到，在这里，并没有那么长。

竹曦从边上的粉粉沫沫里拿出了一罐汁液，略有玫瑰花香，还有轻微的沉香味。蓝筱刚想发问，竹曦已经开始解说了。

“公主，现在在您秀发上的是木槿叶子捣碎提炼出来的汁液以及玫瑰花粉、沉香末一起泡制而成的沐发水。通常我们会把木槿汁液倒腾成泡沫状再用来沐发，因为公主您之前有一段时间没有沐发了，所以如今我们就就不打成泡了，直接用热水泡其汁液再用来洗发。这样能起到洁净秀发的作用。”竹曦细细说来。

“你们每个人都这样洗头吗？”蓝筱现在整个后脑勺都泡在一个盆子里，暖暖的，很舒服，竹曦还时不时的勺起热水细细淋浇没有泡到水里的头发，然后还会给公主按摩头部。

蓝筱是享受的哪位，自然不觉得麻烦，但也觉得这古人洗一个头发真的很费神啊。

“回公主，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洗的。一些住在河流边上的穷苦人家，甚至会直接到河里洗头发，而且没有任何沐发水；普通老板姓一般都用淘米水发酵后用来沐发；有一些人家甚至可能吃不上白米饭的，会用稻草、麦秆烧成的草木灰置凉后拿来混在水里用来沐发；还有一些人用皂荚用清水煮沸后置凉也能用来沐发，这些都是老百姓常用的。有点银钱的人家都会用一些木槿汁液来洗，因为木槿不轻易给老百姓使用，所以一般都是有点银钱的人家用钱去买的。木槿叶用起来会比老百姓用的那些会更清香，沐发也会对头发更好。再有钱的人家会在木槿汁液里面添加一些香料，公主您用的就添加了玫瑰花磨成的粉以及沉香末。”

沉香，蓝筱是知道的，那是号称“植物中的钻石”，极品沉香更是比黄金贵百倍。公主的身份，是用得起沉香的。

约莫过了半小时，期间有丫鬟进来更换凉水。竹曦伺候得很好，水温一直维持的很稳定。之后，竹曦拿了一块似布非布的东西，往公主头上一捂，把所有头发都包裹在内，不出一分钟，头发竟然出奇的会发热，而且其温度保持在不烫头皮的度数。如果蓝筱此时对着镜子看的话，就会看到，她的头上正在冒气。不到五分钟，头发竟然都干了！而且发质柔顺光亮，不像吹风机吹过后一不小心吹过头就会毛糙的样子。

蓝筱在心里感叹：奇物。

问竹曦，竹曦也说不上来，只说是珡氏皇族的祖传之物，只供嫡系使用，数量十分有限。

竹曦把公主的秀发仔细扎好后，就开始服侍公主沐浴了。沐浴用的水，是稍微有些温度的。用的沐浴皂，就算是竹曦不解说，蓝筱也知道这个皂很金贵，那浓浓的沉香味醇厚极了。在这个手工业时代，掺假成分太低，何况给公主用的东西呢。

“公主，这个沉香肤皂可用来净脸及净身的。用的是上好的沉香和进贡的珍珠粉及多种鲜花提炼的精油一起炼制而成，一般为皇室所用。普通老百姓则用澡豆为主，富贵人家用的稍比皇室差些。在珡皇朝，沉香是官办买卖。”有了蓝筱之前的发问，这次竹曦不等公主发问就说全了。

躺在这石雕的浴缸里，泡着散发着沉香味的热水，满浴缸的花瓣，水雾缭绕，让蓝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公主在泡澡的时候，竹曦没有任何动作，就静静的站在公主的身后。随着公主体温的增高，竹曦的双眼一直放在公主的后背右肩胛骨上面，那朵越来越紫的胎记。

这是她们四人，从小看到大的胎记。这个胎记对于她们四人来说，是一种神圣高贵的使命。

冲着这个胎记，即使公主对她们四个坦言记忆发生了问题，她们依然衷心于公主。

她们确实是孤儿，无家族扶持，无亲友相助，她们只能靠自己。而公主，是她们绝对追随的主子。

只有主子强大了，她们与荣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