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行

“果然是你，洛汐。”预凌从夜幕中走来，唇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难得你主动找我。”说着，洛汐从包里抽出黑色封皮的书，“是为了它而来？”

预凌走近他，“原来真的是你从图书馆买走了，你已经知道了多少？”

“那就看你愿意说多少。”

“哦？”

“出动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找这么几本书？”洛汐抿抿唇，开口道。

“你还不打算回去吗？”预凌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卸下，“当年，Tourrnaline去世，你和Fluorite又陆续离开组织，Joker突然开始反击，侦察组潜伏在Joker的卧底被彻底清查，Cyanus的身份曝光，他在死前将在Joker搜集到的证据制成八张数据，藏在了全球仅存的八本原版《theFinalFunerl》中，而这个消息是六个月前，情报组破译了他临死前发来的密码后才知道的，但是，不知道Joker用什么方法，也得到了这条消息，所以搜集数据的难度越来越大，现在加上你手上的那份已经到手的数据只有六份，还有一份几天前Alaqueca已经查到了下落，但是两天前确认了Alaqueca死亡的讯息，他最后发来的信息说，他已将那份数据和他的身份证明交给了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我们到现在还未找到。”

洛汐想到几天前见到的那个褐衣男子，“那起交通事故是他安排的？”

预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错，那场车祸的受害者之一就是Joker的成员，那份数据当时在他手里。我去过Alaqueca的出事地点，根据监控录像，当时距离出事点不远的地方停靠过一辆奥迪RS4。”

“是Joule钟爱的车型。”洛汐蹙眉，“如果是Joule，这件事就麻烦了。数据的事情，我会调查，现在你很可能已经被Joule发现了，这件事情拖得时间越久越危险，你自己要小心，查到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说完，洛汐将书递到预凌手中，准备离开。

“Opal，你是时候该回来了。”预凌无法看清洛汐的表情，只能看着他背影渐行渐远……

希然坐在快餐店里，目光注视着面前摊开的书页，手边是喝了一半的可乐。周末的快餐店里异常热闹，希然却恍若未觉，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书页上细小英文。

突然，希然意识到身前有人，她抬起头，眼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很漂亮，希然却觉得他有些眼熟。

注意到希然的目光，男孩飞快地移开滞留在书页上的视线，扯开一道可爱的笑容，稚嫩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好奇，“姐姐，你在看什么？”自己已经在希然对面坐下。

希然合上书，将封面展现在男孩面前，“《最后的葬礼》，听说过吗？”

男孩摇摇头，一脸天真的表情。希然笑笑，“不适合你这个年纪，长大后再看才容易懂。”

男孩点点头，视线自然地扫过希然胸前的校牌，“姐姐是丰其中学的？”

“嗯。”

“真巧，我同学的妈妈是那里的老师。”

“是么。”

“姐姐，我叫白忧，你可以叫我小忧，今天很高兴可以跟你聊天。”说完，捧着手里的汉堡和希然挥手告别。

看着男孩离开，希然收起了笑容，不管是男孩开始时看着她手中的书露出的表情，还是男孩主动的搭讪，都没有被希然忽略。即使他装得再像，希然还是认出白忧就是那天在图书馆出现的男孩，那个想要买下《theFinalFuneral》的男孩，今天却装作不认识这本书，真是有趣。还有他离开前，瞟向自己胸牌时的目光，这真的只是一个想要买回自己母亲遗物的男孩？

名叫白忧的少年在离开快餐店后，快速按下一串号码，“找到另一本书了，在一个叫权希然的人手里。”这时候，男孩早已没有了刚才那副天真可爱的表情，“应该是丰其中学的学生……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放学铃声响起，希然将书塞进书包起身走出教室，迎面碰上刚出教室的筱息，笑着向她招手，“去便利店打工？”

“嗯，不过得先去吃晚饭。”

“成绩好真好，晚自习也不用上，不过，现在还打工不累吗？”

“还好，就是这个学期，下个学期要备考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吃饭吧，不然又抢不到菜了。”希然适时提醒筱息。

“没错，今天绝对不能再吃剩下的菜了。”说完，用力跟希然挥挥手，飞快地冲向食堂。

希然与第二年级的学生一起走出学校，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校门口停满了接送的车辆。希然出神地看着街对面那辆奥迪RS4，有些眼熟，这款车型很少在这一带看到。希然收回目光，沿着街道走去，转身进了小巷。就在转入小巷的刹那，希然停下脚步，眼中透出恍然的神色，没错那个遇到褐衣男子的雨夜，那辆停放在巷口的车，就是奥迪RS4，但与今天看到的是不是同一辆，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希然进小巷的同时，奥迪车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光头黑衣的男子下车，快步穿过街道向巷口走去。驾驶座上男子有一双如猎鹰一般的眼眸，嘴角透着一丝冷笑，脸上是誓在必得的表情。

小巷中昏暗而空旷，希然停下脚步，细细辨别身后传来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希然转进左边的岔路，脊背紧紧贴着硬冷的墙面，一道身影从眼前闪过，是个高大的黑衣光头男子，眼中是浓浓的戾气，希然不自觉地捏紧书包的包带，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冲着自己而来，而且，来者不善。

待男子的脚步声远去，希然向岔道深处奔去，右手飞快地解开书包扣，抽出黑色封皮的书籍，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盖上桶盖。身后有隐约的脚步声传来，希然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飞快地在巷道中穿梭，抽出手机拨出了第一个号码，只响了两声便被接起，耳边传来洛汐的声音，“希然？”

希然望着前方硬实的墙面，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涌起一阵恐惧，“我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巷里，有一个黑衣男人在追我，可能是因为那本书，书名是《theFinalFuneral》，我丢在了第三岔巷的垃圾桶里……”希然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说的语无伦次，只能将最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

“赶快离开那里，希然。”

昏暗中，希然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却无法回答，没有路了。男人的拳头伴随着劲风向她袭来，希然快速地避开，男子感到有些惊讶，希然也怔愣，刚才的动作就像是身体的本能，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首先做出了回应。男子因此不再掉以轻心，在希然还未回神之前，伸手禁锢住她的双手，手臂上传来尖锐的刺痛，冰冷的液体注入身体，神智瞬间混沌一片，男子放开手，任由希然软倒在地，倒出希然的书包，看着地上的事物，男子浓密的双眉立刻蹙起，没有。

手术室的灯熄灭，洛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显出了疲惫的脸，洛汐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怎样？”

“幸好送来的及时，是苯巴比妥过量。”

“苯巴比妥。”洛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洛吟也心有余悸，当洛汐抱着希然到医院的时候，洛吟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希然的呼吸。苯巴比妥，作为死刑药，居然有人将这么高浓度的量用在人身上，简直不敢想象。

希然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却异常沉重，肌肉有些僵硬，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甚至呼吸也有些困难，眼前一片漆黑，费力地在黑暗的画面中辨别事物的轮廓，希然知道自己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梦境，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双眼渐渐适应黑暗，这是个宽敞的空间，但是没有窗户，只能大致看出茶几、沙发、电视柜和一些家具，不同于一般的家具，这里的一切做工都极其精细，但是又过于规格化，希然能够猜到，这间应该是宾馆的房间，而且极有可能是高级宾馆，甚至可能是贵宾套房。

眼前黑影晃动，希然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并不清晰，那道身影的主人踩着高跟鞋慢条斯理地向门边走去，房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绒地毯，所以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才令希然以为这里一开始没有人。少女仔细地调弄着绑在大腿处的事物，希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不过片刻，少女已将撩起的礼服裙摆放下，恢复了优雅的姿态，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而且耐心极好，不焦不躁准备着一切。

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透出了来人的沉着与冷静，应该是名男子。“嘀嘀”房门被卡刷开，传来解锁的声音，一道颀长的身影踏入房间，希然只觉得久违的光线才刚刚闪过，便看见原本倚在墙边的少女，一手拉住男子的手臂，一手快速地关上门，前后还不过一秒钟。少女借着托住男子手臂的力量，伸手环上他的颈项仰头吻上男子薄薄的唇，轻轻地吮吻。两人的身高差距很大，却并不影响此刻的动作。不过片刻，男子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身，旋转了半个身位将她抵在墙上，反客为主。看着黑暗中那两具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希然微微一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少女离开男子的嘴唇，仰头亲吻男子被黑发遮住的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越过轻抿的嘴唇，吻上他的下颚。男子黑亮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眼前正在亲吻自己的女子，他看不清她的样貌，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身上的气息不是他熟悉的的，低头吻上少女的发顶，眼中却异常冷静，甚至透着冷然。

没有等到男子的动作，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凛然的光芒，放软了身体偎入男子宽阔的怀中，两人目光相错，因此都未看见对方眼中的怀疑与犀利。

就在男子拔出少女绑在大腿上的匕首的同时，少女迅速地抽出了戒指上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钢丝，想绞上男子的脖颈，却被男子手中的匕首果断地隔开，少女绞紧手中的钢线，男子用力，两人手中的事物同时脱手。

男子宽大的手掌快速袭向少女的脖子，少女飞快地转身，借着身体扭转之力抬腿，及膝的裙摆翻飞，速度之快令男子一怔，暗暗赞叹少女灵活的身手，同时伸手挡住了袭来的力道。刚刚还极尽缠绵的两人瞬间如临大敌，少女身体的灵活度异于常人，男子在这一点上并不能占到多大的优势，脑中飞快地计算，最后伸手扣住少女击来的手腕，用力向后扭转，决定以力量取胜。

少女还来不及挣脱，身后高大的身躯迅速压向她，将她抵在了硬冷的墙上，双腕被反扣在身后，臂上传来像是被卸下一样的剧痛。少女咬牙忍住，身体已经完全被禁锢，男子微凉的呼吸就在耳边，“你不是艾斯塔。”肯定的语气。

少女被压得剧痛，肺里的呼吸像是要被抽空了一般，她侧头艰难地吸了两口气，才回应男子的话，“废话！当然不是！”她怎么会把这个男人误认成那个一见到美女就失去理智的目标，心中懊恼不已，突然她眯起了双眼，“你的声音很耳熟……”

话音刚落，男子神色一冷，不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少女痛得瞬间蹙眉，“你混蛋！”

听到少女的话，男子微微一愣，放松了禁锢少女的双手，“Tourrnaline……”

少女并没有因为Opal放松钳制而转身，“Shit！”，少女为自己刚才的无力反抗感到丢脸，懊恼地仰头准备撞上墙，却被身后伸来的手掌扶住了额头，随之而来的是男子愉悦的笑声……

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男子的笑声也渐渐远去。希然挣扎着，猛地睁开了双眼，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觉得双眼刺痛，希然强忍着疼痛，直至眼睛适应了光线，脑中混沌地闪过刚才的画面，虽然她一直没有看清，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少女就是上一次梦境中出现的那个，她叫Tourrnaline吧，至于那个叫Opal的男子又是谁？

男孩背靠着高大的梧桐树，略显稚嫩的脸上挂着令人心寒的冷笑。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这栋别墅，巨大的落地窗被深蓝色的窗帘遮住，无法看到别墅内的情景，柔和的白色灯光透过深蓝色的窗帘，使别墅从外看去笼罩着一层温暖的气息。他突然收起笑，全身充满警备，身后传来草地被踩踏发出的声音。男孩转身，看到黑暗的树丛中被月光勾勒出一个朦胧的人影，修长挺拔的轮廓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不禁让男孩觉得紧张，“谁？”

当那抹人影靠近，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男孩眼前，“是你。”男孩有些吃惊在这里见到他，“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不远处的别墅。

“你是在找这个吗？”洛汐举了举手中的书道，漆黑的眼眸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让男孩的觉得自己早已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男孩微微一笑，这个就是姐姐无怨无悔爱上的男人。略带稚嫩的声音，带着一分慢条斯理，“洛哥哥，你在说什么？”

洛汐嘴角微微勾起，“这里没别人了，你也不用再装了，装的挺辛苦吧。”

男孩的眼睛带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尖锐，“果然与他说的一样，你说，我是该叫你声哥哥还是姐夫呢？”看到洛汐没有什么表情，男孩继续说，“我叫白忧。”

听到这个名字，洛汐微微一笑，好像早就知道一样，白忧撇撇嘴，“我很感激当年你与我姐姐交往，那时候，她变了很多，不再冷冷清清得像一个杀人工具，因为你，她懂得了感情，也学会了对自己好。”他温柔的眼神突然转冷，“但是，那个杀掉我姐姐的人，我决对不会放过他。”

洛汐微微闭起了眼睛，没错，这个男孩是白灵风的弟弟，他们有一双如此相似的眼睛，洛汐缓缓开口，“小忧，你错了。”

白忧浑身一颤，那声“小忧”让他放弃了身上的犀利。

“真正害死你姐姐的是Joker，不是Tourrnaline。”

“不可能！明明是Tourrnaline开的枪，如果不是他，我姐姐不会死的，不会有错的！”

“没错，负责狙杀的人是Tourrnaline，但将你姐姐逼入绝境的却是Joker，是因为他们对你姐姐下了最后通牒，她因为不想伤害我，才迟迟没有动手，Tourrnaline是为了救我才进行狙击的。而且……”

“什么？”

“Tourrnaline在狙击你姐姐的同时被Joker的成员射伤，跳下了大楼，当场死亡。”

白忧从满脸不信到迷惘，“怎么可能……”

“Joker利用你帮助他们，以那本书作为借口，让你以为其中有找到Tourrnaline的线索，但是那本书里只有当年M.A.P成员找到的重要情报而已。Joker只是利用你帮他们得到那份泄露的泄露。”洛汐慢慢走到白忧面前，“而且，你姐姐也不会希望你走上与她相同的路。她的人生一贯冰冷，只有你，从头到尾她只对你付出过温暖，所以，不要辜负她为你做的一切。”

“姐姐……”那张充满稚气的脸上满是泪水，卸下坚强的外壳，他也只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孩子，那个清冷的夜晚，白忧埋在洛汐怀中，发泄这一年来所有的心酸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