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惑

希然走进厨房看见洛汐正在切西红柿，“今天应该是我做饭，我来就好了。”

“没关系，你去烧水吧。”洛汐熟练地切着西红柿。

希然端着装水的锅子搁到灶上煮，然后拉开冰箱拿鸡蛋。刚一弯下腰，脑袋一阵晕眩，伴随着骇人的疼痛席卷而来，希然无力地扶着冰箱跪倒在地，脑中似乎有什么将要呼啸而出，白皙的脸瞬间苍白了几分。洛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刀，转身看向希然的方向。洛汐快步来到她身边，将倒在地上的希然扶起来，“怎么了？”

希然的呼吸有些急促，“头……很痛。”

洛汐俯身将她抱起来跑上楼，轻轻放到床上，抽了块毛巾擦拭希然额头上的汗水，“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恩。”希然明显意识不太清楚，“书桌……右边的抽屉……有药……”

洛汐拉开抽屉拿出两瓶药，看到瓶身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微微蹙眉。

洛汐将药片喂进希然嘴里，又喂她喝了几口水。希然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洛汐伸手轻轻抚着希然微凉的额头，一边看着那两只药瓶沉思。等希然睡熟，洛汐替她盖好被子，拿起药瓶走到书桌前，拧开瓶盖从药瓶中各倒出几片药，然后将药瓶放回抽屉，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洛吟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她洗完澡一边擦着湿湿的长发一边走向厨房想找点东西吃。谁知客厅里一声不响地坐着一个人，毫无防备的洛吟吓了一跳，轻叫一声，看清是洛汐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干干什么，半夜三更坐在客厅里一声不响。”

洛汐抱歉地笑笑，“想事情，想着想着就没注意。”

“你继续想，我肚子饿出来找东西吃。”

“冰箱里有希然做的咖喱饭，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太好了，希然的咖喱饭简直就是我的精神食粮，一段时间不吃，就浑身不自在。”洛吟一拍手，转身向厨房走去。

“姐。”洛汐叫了一声。

洛吟停下脚步，“恩？”

洛汐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用透明密封袋装的药片递给她，“看得出这是什么药吗？”

洛吟接过来看了两眼，“没见过，很重要吗？”

“恩。”

“我明天带去找人帮忙化验一下。不过，这像是自制的药。”

“自制药？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

“一星期后吧。”

“好，那我先回房了，吃完饭早点休息。”

“恩，晚安。”

洛汐面向阳台坐在靠椅中，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皎洁的月光从落地窗射入房间，洛汐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更加有立体感。他手里的手机泛着淡淡的蓝光，手机里传来聿临熟悉的声音，“Tourrnaline没有死，那份数据里也提到过这件事。”

“Sugilte是这么说的。”洛汐的声音很低沉。

“那你打算怎么办？”

洛汐没有马上回答聿临的问题，他静静凝视漆黑的夜空，“我打算找她，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要插手？”

“这是我欠她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查一查Tourrnaline以前执行过的所有任务，把详细资料传给我，特别留意她以前接触过的人。”

“我知道了。”

“麻烦你了。”

“你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

漆黑的夜空没有月光和星光，显得更加深沉凄凉。希然打量着四周的景物，是高楼的楼顶，这里的夜风肆虐凛冽。不远处那个被称为Tourrnaline的少女静静伫立在靠栏处，让人无法看清相貌的脸上有一双深邃而漆黑的眼眸，此刻，那双眼睛正注视这与这幢高楼相对而立的酒店的一楼大厅，沉稳而专注。

久立的身影终于有所行动，伸手打开身旁的狭长盒子，少女熟练地从中取出部件开始组装，片刻，Tourrnaline将组装完毕的狙击步枪架到肩上，枪管搭在栏杆上。目光透过瞄准镜聚焦在一点上，夜风撩动她黑紫的长发，仿佛在等待什么，时间过得极慢。

突然，Tourrnaline的双眉几不可见地轻蹙，“砰”，身后顶楼的门被蛮横地撞开，两名黑衣男子的突然出现没有改变Tourrnaline的行动，两人抽出手枪瞄准了Tourrnaline，就在这时，一直未动的少女扣下扳机，远方传来子弹击中玻璃的碎裂声，强大的后坐力只是使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与此同时，那两名男子也开了枪，子弹穿透了少女的肩胛，鲜血渗透薄薄的黑衣，顺着她的手臂滑落。

“Tourrnaline，已经结束了，你输了。”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开口道。

“是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逃不掉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逃，逃跑，那不是我的风格。”

为少女那傲慢的语气不满，男子的脸狰狞了几分，“M.A.P失去了领导者就等于一盘散沙，你一旦被抓，M.A.P还有什么能力与我们斗？”

“你太天真了，小看M.A.P，Joker会输的很惨，没有我，M.A.P还有Opal与Fluorite。”Tourrnaline笑着说道，手脚敏捷地攀上护栏，黑色的衣摆随风鼓动，“还有，我不会被抓，用我的命换白灵风的一条命也值了。”说完，少女毫不犹豫地跳下楼顶。

希然看着这一幕，全身僵硬发冷，她仿佛看见那具纤细娇小的身体飞快地下落，重重地撞击硬冷的地面，汩汩的鲜血从身体里涌出，远处传来鸣响的警笛声。

希然心脏一紧，疼痛席卷而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弥漫全身，脚下的地面开裂，显出一个巨大的黑洞，失去了支撑的实物，身体开始急速下坠，希然惊异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Tourrnaline跳下的那一刻，也是这样的感觉吗？也许比这更难以承受。

下坠的加速令希然感到恐慌，浑身一颤，希然瞬间撑开沉重的眼皮，机舱内温和的光线使她的紧张与恐惧渐渐平复下来。身边的洛汐被希然惊醒，“怎么了，做噩梦？”

希然点点头，额上附着着一层汗水，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那种仿佛窒息般的绝望，那个少女是如何承受的？

看着希然无焦距的目光，洛汐知道她还无法从梦中回过神来，伸手轻抚她柔软的长发，“没事了，只是梦。”

脑后温柔的力道使希然清醒过来，“嗯，只是梦。”似是回答，又像是自语。

韦诺高中受邀选出了二十名学生前往意大利高中进行交流活动，洛汐和希然也在受邀之列，此刻他们正在前往罗马的飞机上。

“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洛汐看着希然疲惫的神情说道。

希然果断地摇头，“不了，已经睡得很久了。”

洛汐将MP4递给希然，“看看电影，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希然感激地接过，洛汐看着塞着耳机的希然，想起了上个星期的事情。

一星期前。

学生会办公室，坐满了学生会的成员。施诗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左侧，听着学生会主席楚枫进行工作安排，半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了，大家陆续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但仍有一部分留在办公室里坐着闲聊。施诗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将一罐咖啡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施诗身边的座位被占据，她看向来人，那个男生有一头黑色的短碎发，有他这个年龄少有的成熟气质，轮廓分明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润却令人无法看透的笑容，他身上有一种很容易吸引他人目光的气质，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施诗有些疑惑，因为她从未在学生会会议中见过这个男生。对方首先开口了，“你好，我是洛汐。”

施诗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惊讶，这就是传说中的学生会副主席，唯一一个从没来开过会的学生会成员，她听很多人说过有关他的事，男生对他是欣赏，女生对他是倾慕。洛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和权希然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一个学校的，我是想了解一下她以前的情况。”

施诗看着洛汐深邃的黑眸，像一个漩涡，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以前的事？”

“是的。”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施诗好奇地问。

“朋友。”洛汐回答的很简洁。

施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组织语言开口道，“我们从小学开始就在同一所学校。权希然，她是个很……特别的人。小学的时候她算是出色的，当时我父亲总是拿她与我作比较，出于自尊心的原因，我也总是想要超过她，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不知不觉成为了竞争对手。直到六年级那年，我终于超过了她成为了全校第一名，这种状况也一直保持到初二，可是我却没有预想中成功的快乐。因为，那几年，希然的成绩可以说是一落千丈，虽然并不是太差，但与她原来的成绩相比，的确是退步太多了，每次考试她的分数总是刚好过良好这条线。同时，她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少，升入初中，她的身边除了筱息竟连一个亲近的朋友也没有，甚至有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权希然这个人的存在。”施诗稍稍停顿一下，继续说，“每次路过她的教室，我总会出于本能向里看一眼，有大部分时间，她的座位是空着的，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来上课。从那之后，我总是想要刺激她，可是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巧妙地回绝掉。当时，我以为她小学出色的表现都只不过是假象，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初三那一年，希然的成绩突飞猛进，每次考试都整整超过我二十分，有一次，我向校长提出查看希然的试卷，发现她的能力是我永远也赶不上的。”

“怎么说？”

“我也看了她初三之前的试卷。”施诗眼中有明显的挫败，“所有试卷里的题目，她只答了百分之八十左右，而她回答的题目的正确率却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很清楚她真正的实力是多么可怕。”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快要上课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先走了，学长。”

“我希望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不要再告诉第二个人。”洛汐的表情很认真，施诗慎重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洛汐回忆着施诗的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处心积虑将自己埋没在人群中的人，究竟是什么促使她作出这样的决定，控制自己的分数，隐忍地成为透明人，难怪希然身上会有这种淡泊清冷的气息，现在洛汐知道了，那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后天刻意培养，这样的人意志与智力也必然是超越常人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只维持到初二，初二……她的十四岁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