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局

洛汐自然地将提拉米苏推到希然面前，“明天有一个豪华邮轮六日游，我替你报了名。”

希然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到参加邮轮游？”嘴里回味着提拉米苏独特的味道。一周的交流活动刚刚结束，他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在意大利自由观光。话音刚落，希然拦下从她身边经过的服务员，“麻烦你，我还要一份扇贝螃蟹色拉。”

看了眼桌上堆满的空餐碟，服务员诧异地打量了一番希然娇小的身躯，脸上虽然仍是职业化的微笑，眼中的惊讶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好的，请稍等。”说完，将桌上的空餐碟收走。

待服务员转身离去，希然不由翻了个白眼，“有多奇怪？”

对于希然与她身材极不成正比的胃口，洛汐早已习惯，轻抿一口咖啡，道，“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希然无所谓地撇撇嘴，“难得可以吃到地道的意大利菜，当然要一次吃个够，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说完，希然看着刚上的色拉一脸满足，“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不是突然的，还没到意大利的时候就收到了邀请函。”

希然舔了舔沾在嘴角的色拉，好奇道，“你在意大利认识的人？”

“嗯，认识大概有两年了……”

希然穿过主堂，向洗手间走去，走道里灯光有些昏暗，想着洛汐刚才的表情，希然微微蹙眉，总觉得这次的邮轮之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行过转角处，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希然没有注意到那里的人影，身体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希然揉着微微发疼的额头，本能地用意大利语道歉。

“没关系。”对方的声音低沉温柔而富有磁性，希然瞬间被这个好声音吸引，身前的男人很高也很瘦，皮肤比一般的欧洲人更加苍白，显出一分病态，脸上的微笑却极温暖。他的双眼注视着希然的方向，视线却仿佛穿过希然看着未知的地方，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希然微微惋惜，这个男人是个盲人。希然未多做停留，从男子身边擦过，向洗手间走去。

身后男子微笑着面向希然离去的方向，一名黑衣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先生，事情办妥了。”

被称为“先生”的男子点点头，黑衣男子看了眼空荡荡的走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遇见了一个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身上的味道没有，但是气息完全不一样。”

黑衣男子没有答话，他跟随了眼前这个男人十三年，比他身边的人更加了解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感觉要比普通的盲人灵敏百倍。对于他的感觉他自己从不质疑，但这次他竟然对自己不确定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希然靠着身后的桅杆，火红的夕阳将巨大的船影投射在平静的海面上，希然正处于这艘邮轮的顶层，与下层舞厅的嘈杂截然不同，这里极其幽静，正是欣赏海景的好地方。希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形形色色的乘客，从普通的一家三口到欧洲的贵族，希然疑惑，难道这次的邀请真的是随机的？移开目光，希然不再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转身面向大海，微咸的海风迎面拂来，带来安心的感觉。

洛汐专心地看着茶几上英文的报道，手边的咖啡已经冰冷，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版面上那张模糊的照片他已经看了许久，被遮住脸的男子尸体，隐约露出肌肉纠结的臂膀上的刺青的一角，虽然模糊，但那个熟悉的图案洛汐还是可以认得出来，被黑色荆棘缠绕着的银色十字架的一部分。“只是巧合吗……”

思绪被手边振动的手机打断，是聿临，“查到了？”

“恩，我找到了一年前那起狙击事件中为Tourrnaline进行急救手术的医生叶岑，根据她的说法，Tourrnaline的背后，左肩以下中过两枪，当时是她负责将子弹取出来的，而且Tourrnaline的脑部受伤十分严重，内脏也有大面积出血，虽然进行了手术，但她认为Tourrnaline活下来的可能性十分渺茫，即使侥幸活下来，身体也很难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而且，手术完成后，Tourrnaline就被秘密转送走了，所以她是否还活着，没有人知道。”

沉吟片刻，洛汐开口道，“查查叶岑的关系网。”

“你怀疑她说谎？”

“不能确定，当时救走Tourrnaline的人没有人见过，而那个人第一时间将Tourrnaline送去叶岑那里，就说明这个人对她十分信任，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非比寻常，这样一来就不排除，叶岑为了隐瞒事情的真相撒谎的可能。”

“的确有可能。”聿临同意，“我再去查，最近Joker的行动很频繁，你自己要小心。”

“知道了。”

四层的影院里正在上演歌剧《第十二夜》，第一次看到意大利版本，希然有些新奇，“我妈果然没说错，这部剧的意大利版本更吸引人。”

洛汐微微一笑，“的确，据说这部剧的灵感来源于意大利的一个传说。”

“原来如此。”希然恍然。

舞台上已经开始谢幕，厅内的灯光在观众的掌声中亮起，众人开始有秩序地退场，洛汐和希然起身准备离场，剧院的一角传来服务小姐的声音，“先生，表演已经结束，您可以离场了。”

洛汐闻声回头，一名黑衣男子低头坐在那里，对于服务生的催促，身体纹丝不动。“先生？”在服务小姐伸手的同时，洛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开口阻止，“别碰他！”

服务生一惊，手已经触到了男子的身体，那具高大的躯体就这样在她眼前缓缓歪倒，指尖冰冷的触感令她产生恐惧，全身不住地颤抖，尖叫声脱口而出，还未离场的观众惊得止住了脚步。

一道黑影快速来到服务生身边接住了男子还未倒地的僵硬的身体，一边对受到惊吓的服务生说道，“去找医生。”

洛汐静静地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黑色衬衣的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洛汐所在的位置，两人的眼中同时闪过几不可见的讶异，又迅速被漠然的神色替代，仿佛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希然抿了抿唇，默默地观察两人的举动，有问题。

黑衬衣的男人，轻轻拉下倒地男子高高卷起的袖口，希然只来得及瞥见银黑相间的刺青的一角，因为她毫不避讳的注视，男人抬头再次向他们的方向看来，这一次，洛汐快速挡在希然身前，挡住了男人的视线。鼻尖蹭到洛汐外套的衣料，希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刚才举动的不妥，想起那个男子冰冷的眼瞳，希然一凛，那个男人绝非善类，手腕被洛汐轻轻握住，希然这才感到安心。

医生很快就赶到，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他的动作，众人很快猜到了他的身份，应该是个警察。检查过后，医生宣布了那名男子的死亡，死因是中毒。

洛汐最后看了那具尸体一眼，拉着希然离开了剧院，身后黑色衬衣的男子注视着洛汐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双眼……

跟着洛汐走出剧院，希然紧了紧被洛汐握着的手，洛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怎么了？”

“那个男人……认识你。”是陈述。

“这件事，你不能牵扯。”洛汐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希然疑惑地看着他，却没有再问什么。

洛汐拉着她继续走，“太危险了，保护好自己，这次我不一定能顾到你。”

“我知道了。”